但这些都是他们的想象，带着很多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色彩。
幻境会让他们感觉到真实的死亡是什么样的，那一点都不浪漫，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负伤流血，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是彻骨的痛。
她会死在他们的怀里，身体渐渐变凉，一丝气息都不留。
到时候只要能救她，别说牺牲一点个人意识了，就是要他们的命他们也愿意。
许如鹤知道他们一定会来。
这些幻境并不完全是虚构的，是他合理推演出来的。邪灵不复活，神灵的力量还没觉醒，程小橙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许如鹤走到井边的空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来五张符纸，正准备启动幻境，突然感觉程小橙那边有异动。
他在她留下过讯号，能感知到她周围的气场，他感觉到了一股魔气，她被赤叶的人缠上了。
神灵之力觉醒之前她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人类，邪祟们杀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许如鹤突然感到一阵头疼，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倒在了藤椅上。他在程小橙身上留下的记号有共感的作用，她如果受到伤害，他也能感觉到。
他的额头在疼，说明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
程小橙一路把车开到最高限速，风驰电掣地回到了她奶奶家。
程小橙下了车，来到井边一看，一二三四五六，六位碎片大爷竟然到齐了。
听见声音，六人一同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惊魂未定。
阮娇走上前，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刚才干什么去了，这个节骨眼上乱跑什么。”
程小橙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他语气中的恐惧多过责备。她还没见过这位日天日地的阮警官怕过什么。
连整天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上的谢辰都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一样。
俞新走过来，拉着程小橙的手检查了她一下，见她身上没受什么伤，皱着的眉头始终也没舒展开。
陆炀看着程小橙，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瞪。瞪了又舍不得，脸上的神色显得格外委屈，仿佛一只被人抛弃的狗。
宋斯然把程小橙从上到下盯了个遍，不同于平时的温和，他眼里有让人感到心惊的戾气，像是要隔着她把欺负她的那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许如鹤做出来的五个幻境并没有启动，在他感应到程小橙情况不好的同时，其他碎片也都通过他感应到了，同时赶了过来。
程小橙被眼前的六个碎片盯着，知道逃不过，如实说道：“是去了灵月山，但我没受伤。”
六人几乎同时开口：“别遮掩了。”
他们认为她是怕他们担心她的伤势才不愿意说的，她一个女人，他们又不能搜她的身，只能干着急。
程小橙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露出皮肤上的一小片淤青。
六人抿唇不语，眼里的杀气挡都挡不住，但凡让他们知道是谁把她打伤的，他们会让对方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程小橙：“……各位碎片大爷，都冷静点。”
六人明显不是能冷静下来的样子，声音低沉地问道：“谁干的?”
程小橙：“我刚才从灵月山回来的时候的确是遇到了一点状况，我遇到赤叶身边的那只黑乌鸦了。”
眼看着六人一副要把乌鸦毛拔了喂狗的架势，程小橙摸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淤青：“……这个伤，是我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树上撞出来的。”
六人：“……”
许如鹤走上前：“小八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程小橙把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事讲了一遍：“他被黑乌鸦上身了，现在贺老师和邹婉在跟黑乌鸦周旋。等把黑乌鸦打跑了，小八应该也就回来了。”
阮娇看了看程小橙：“你还没说，你大半夜跑去灵月山干什么。”
程小橙伸出自己的手掌，嘴里念念有词：“六个球，快出来，六个球，快快出来!”
她念了半天自创的咒语，手上什么都没有。
在灵月山山洞里高光的那一下子是因为有神灵用过的蒲团和灵符，没了那两样她就是个普通人。
俞新摸了一下程小橙的额头：“没发烧。”
程小橙：“……我没在说胡话。”
许如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扫视了一眼众人：“诸位都准备好了吗?”
他们既然赶来了，都是准备好了的。
妖魔邪祟出世，碎片不集合，邪灵不复活，世界大乱，谁都不会好。尤其是神灵转世的程小橙，她会首当其中地被赤叶盯上，她已经被盯上了。
程小橙站在井边，往漆黑的井里看了看：“小水说，邪灵的本体在一千米深的井底，怎么样才能让你们汇集在一起，把邪灵捞上来是不可能的，要不你们一个一个跳进去?”
井边围着的一圈人同时看着她。
阮娇：“抛尸现场吗。”
谢辰：“不美观。”
俞新：“人体艺术。”
陆炀：“过于粗暴。”
宋斯然：“我没意见。”
许如鹤：“没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