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郎,有些事哪怕你做得再好,很多顺理成章的事,就因为你是女的,立场骤变。
原本支持她的人,可能就因为这个性别问题,反而成为反对她的人!
等等,他想得是不是太远了?
宁栖梧退出去,满脑子胡思乱想。
看看杨觉,杨觉压根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这一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争名夺利,他之所以在青州,助云锦绣一臂之力,安定后方,甚至谋城夺地,其根本在于云锦绣。
要不是跟云锦绣打赌,杨觉输了,宁栖梧觉得,杨觉未必会这般用心为云锦绣谋划。
至于所谓的后路嘛,不到最后一刻,杨觉可能不想。
看杨觉对家族的态度,完全不想跟亲爹扯上什么关系。
这其中的原由宁栖梧没那个胆子多问,可他能够确定,杨觉不杨倚仗杨氏。
哪怕在天下人看来,杨觉背后靠的是杨家。
算了,算了,不能想所谓的退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多了,脑门痛!
宁栖梧决定放下不考虑,反正现在云锦绣完全没有放权的意思。只要青州在云锦绣手里,再加上拿下了渤海,兖州。这会儿的青州无须再正面对敌鲜卑,很多事就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一开始负责招待客人的都是宁栖梧,眼下杨觉让他继续负责此事,谁也挑不出毛病。
剩下云锦绣跟杨觉独处了,观杨觉一脸怒意,可见气得不轻。
云锦绣莫可奈何地安抚,“公子不想做的事,谁也逼不了你。当长辈的有再多的手段,只要你真不松口,他又能如何。公子息怒,息怒。”
默默在心里还补了一句,莫生气啊莫生气,气坏了不值当。
杨觉抿住唇,有些话杨觉从不和人提及,既是因为不想,更是因为不合适。
望着云锦绣近在咫尺关切的面容,杨觉想起云锦绣的经历,有些事别人或许无法理解,云锦绣定是清楚的。
“杀母之仇该不该报?”杨觉张口问出,云锦绣肯定地点头道:“当然该。”
云锦绣现在做的很多事,不就是为了报杀母之仇,灭族之仇吗?
“若杀害你母亲的人也是你的亲人呢?”杨觉丢下这话,信息量之大,震惊得云锦绣抬头望去。
杨觉重重地点了点头,证明云锦绣并没有听错,他说的就是这样的话。
云锦绣惊愣了半响,最后道:“不能杀吗?”
被问的杨觉一愣,“杀不得!”
杀不得啊,这其中的原由,谁又敢真正的深究。
云锦绣问:“为什么?”
“为权势,为地位,为富贵。”这三个为,杨觉说出时充满冷意,饶是云锦绣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末了,杨觉再问:“所以,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办?”
云锦绣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道:“毁了所有他在乎的一切,权势,地位,富贵。”
杨觉终于稍缓,认同地道:“对,就是要毁了他在意的一切。”
那一刻的杨觉脸上浮现了绝决,其中更是隐藏了深意,只是云锦绣并没有意识到。
“所以,不管杨氏的任何人对你提出任何条件,你都不能答应,这就算是我尽心助你,对你唯一的要求。”杨觉最后叮嘱云锦绣一句,希望云锦绣能够守住这个承诺。
“好!”云锦绣有什么理由拒绝?
杨觉一心助她,为她免去了多少后顾之忧。
杨觉什么都不想要,甚至算是违背了他的原则,助云锦绣一臂之力。最后只有一个要求,请云锦绣不要让杨家有机会借他的势,她怎么能不答应。
似乎得到云锦绣的答案让杨觉的心得以稍安,杨觉面上的神色得以稍缓。
“既是崔家来人,我不便再居于云府。”杨觉心中的怨气得以宣泄一二,神色稍缓。
但是,杨觉也明白,既然有人出手了,他得提防着些,该不落人口舌的事,就得不落。
云锦绣一听,微拧了眉头地问:“如此一来,我就不能随时向公子请教了。”
话说着,云锦绣抬眼巴巴地望向杨觉,“同鲜卑几次交手,用的都是小计,并未真正跟鲜卑对战,阵法,战术,这都是我不擅长的。”
不擅长,眼下有一个杨觉在,她碰到什么问题都能随时的问,杨觉要是搬离了云府,她上哪儿找一个那么好的先生去?
杨觉一顿,云锦绣再接再厉地道:“还有武功。我这武艺要是不练好,难以自保。”
不是云锦绣想装可怜,事实摆在眼前,她不过将事情说破。
“每日早晨读书习武,耽搁不了。”杨觉虽知云锦绣说的是实话,然而他们也都清楚,有些事该避的就得避,不能一直落人话柄。
云锦绣一听也就知道了,杨觉已经做下决定。蔫蔫地垂下头。
瞧着云锦绣低落地的样儿,杨觉知道,云锦绣对他有所依赖,也明了此刻云锦绣的难过。
伸出手,杨觉抚过云锦绣的头,“我一直都在。”
这句话落在云锦绣的心间上,让云锦绣在一瞬间有些恍惚。
杨觉望着被迫长大,被迫挑起重任的云锦绣,“你有难处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这句话,杨觉发自内心,很多年以后,在云锦绣以为他已经忘记这句话的时候,杨觉却用行动向她证明,言即出,行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