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竟还真被他这拙劣的把戏给骗到了。
俞清昀:“……”
睁得圆圆的眼睛霎时往下耷拉。
女生秀眉敛起,神色染上恼羞,双颊也浮起绯红,一掌就朝他拍了过去:“幼不幼稚!”
俞清昀声线细软,就算混进了恼意刻意咬重了发音也如同撒娇一般,羽毛轻飘飘往他耳膜挠。
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她手小也嫩,劲儿更小,一掌拍到他手臂上还没他平时给自己掸灰重。
池彻抬眼看了眼她。
面前的女生还嗔怒着盯着他看,胸口轻微上下起伏。
也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刚才跑那一趟喘的。
这小身板儿,也未免太不禁折腾了。
凸出喉结滚了滚。
也就顿了半秒。
池彻恢复吊儿郎当混不吝的姿态,朝旁边夸张地晃了下,捂住手臂,没脸没皮地开始碰瓷:“怎么还打人呢你,好学生?”
俞清昀眼睫眨了眨。
在这瞬间回过神来。
她刚刚干了什么?
池彻还揉搓着手臂,动作在佯装碰瓷,背后半截是白墙半截是透明落地玻璃。分界线将他颀长影子切割落在她身侧,黑岩石般漆黑的瞳孔却像盛满了星星在闪着光,蛊惑又勾人的笑意从眸子里溢出。
俞清昀也就是在这一刻,心脏没由来地狠狠一跳。
血液涌动,耳膜嗡鸣,呼吸滞停,瞳孔扩大,嗓子发紧。
和池彻接触过的掌心也像无端被放在火焰上炙烤了一瞬,开始朝内蜷缩发烫,有点痛,有点慌,又有点发红。
池彻这人,他的坏和撩都像是骨子里自带的,早已和血肉野蛮生长连在一起,极为随意的一句话和一个举动就让人招架不住,忍不住脸红心跳,只得节节败退。
趁着这抹烫度还没能蔓延至全身各个方位。
俞清昀立即转身,埋着头只顾往前走,磕磕绊绊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谁……那谁叫你骗人的……”
笑意继续在唇边扩大。
池彻盯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看了几秒,才双手往裤兜一揣。
悠悠哉哉地几步追上去,斜着肩膀,低头,吊儿郎当地又扔下一句:“好学生,干坏事的感觉怎么样啊?”
俞清昀没说话,只顾着用手冰脸降热度。
“哟,还真是好学生。”池彻扬扬眉,“这点儿小事儿都吓成这样。”
“我哪有被吓到?”俞清昀下意识反驳,虚张声势。
“那你——”池彻忽地放缓了语速,拖着调子,意味深长,“脸红什么?”
“……”
俞清昀一噎,脸烫得更厉害了,立刻加快了脚步,胡乱扔下一句,“我、我是被热的。”
然而还是被池彻一步就追上,他点点头:“那为了给你降降温,”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他又嘶声紧了紧外套,搓着手提议,“我陪你玩夜间游乐场吧?”
俞清昀:“啊?”
未等她给出回答,池彻头转了一圈,抬手冲一旁的旋转木马打了个响指:“就从这儿开始。”
东梁山景区下有好些游乐设施,几乎算是个小型游乐场,不过和十年后的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游乐场都是各个游乐设施分开收费,也由不同的老板负责。
而池彻说的旋转木马便是其中之一。
俞清昀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这人的跳跃性思维了。
怎么能有人刚刚还在说什么干坏事,这会儿就已经说起玩玩游乐场的事儿了。
于是她也被成功带偏了。
俞清昀提取了个不重要的关键词:“陪我?”
“对啊,”池彻一脸坦荡,“你不是想玩游乐场?”
“我什么时候说过?”听他那肯定的语气,俞清昀几乎怀疑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没说过吗?”池彻耸耸肩,不在意道,“哦,那是我记错了吧,我以为你们这些童年跟作业过的好学生们,都会憧憬这些玩意儿的。”
其实池彻这倒是猜对了。
游乐场确实曾是俞清昀小时候的一个愿望。
俞清昀父亲早逝,她印象中的父亲形象都是从寥寥几张黑白照片,以及俞华月的讲述中得知,然后磕磕绊绊在脑子里建模形成的。
而自她有记忆起,俞华月不是在去打零工的路上,就是在去借钱还债的路上。再后来她长大一点,俞华月和魏明泽成婚后,她的生活便由无趣变得动荡了。
大概还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俞清昀童年希冀童趣,少女时需要安稳,情窦初开时……便渴望那个和她完全相反,活得恣意洒脱,做什么都随心所欲的一个人。
不过……
俞清昀心脏不受控地往下落了落。
池彻这么聪明天才的脑子都会产生记忆偏差,应该是因为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了吧。
而今晚过去,她大概率又只会成为他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一个过客。
就和几年前的那晚一样。
命运不经意间朝她倾斜,有光肆意而出,但很快又合上的一个豁口。
……
“站那儿干嘛?”走神的档口,池彻已经买好了票,回头朝她招手,“过来啊。”
俞清昀摇摇头,将不必要的念头抛至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