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朵紧贴着他胸膛,男生声音从他身体里传来:“看到没?很简单的。”
俞清昀慌忙弹开,理了理鬓发,心脏还剧烈抖动着,不知是因为刚那一声响动,还是别的什么。
池彻手懒散撑在废车车顶,另一手双指夹着铁棍,再次递到她面前。
挑挑眉:“试试?”
俞清昀吞了吞口水,看了他一眼,缓缓伸手,接过来铁棍。
池彻勾起唇角,笑意在眼底铺开。
他往旁边退开两步,点了根烟,含糊说:“打吧,我看着。”
俞清昀深呼吸了口气,双手捏着棍头,试着往废车上挥了一棍。
“砰——”
一声轻响。
却没由来觉得神清气爽。
像被鼓舞到了似的,她又加重了力气,朝废车上挥去。
“砰——”
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砰——”
“砰——”
“砰——”
一下比一下不遗余力,一声比一声如雷贯耳,卷着黄沙的寒风还呼呼挂着,把她眼泪吹得夺眶而出也不在意,指节被铁棍剐蹭出伤痕,血迹染红了指甲盖也不在意。
俞清昀什么都没想,只是竭尽了全身力气,狠命地砸向废车。
似乎每多砸一下,心里郁气就会减少一分;每多使一分力气,在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里,那些恶心至极的、臭虫般的东西便能远离她生命几分。
……
“喂!那边那个丫头!在干嘛呢?!住手!!!不要跑!!!”
不远处的二楼,几个管理员指着这边,一边大声喝止,一边从楼梯上跑下来。
俞清昀瞬间神志回炉,铁棍唰地从手上掉落,倒吸一大口冷气。
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快二十年来的生命里,她极少做这样出格之事,一时之间被吓得脑袋都懵了,不知如何是好。
求助的眼神焦急地望向池彻。
池彻还不急不忙地靠在一边抽烟,朝那头看了眼:“哦哟。”
而后,视线移回来,落井下石地笑着说:“俞清昀,你怎么这么大胆啊,你闯祸了啊。”
俞清昀:“???”
这人???
俞清昀都快被气笑了:“明明是你——”
“我?”池彻一脸无辜地摊摊双手,“我就站这儿抽个烟,关我什么事啊俞清昀。”
俞清昀指着他:“你——”
眼见着另一头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管理员们的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
没时间犹豫了。
俞清昀心里慌得不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急忙上前,拉起池彻就疾速往外跑。
她体力很差,还没跑出大门,速度就明显慢下来。
身后男生本还懒懒散散,时跑时走地跟在她身后,见状,很轻地唉了声,长腿一跨,轻而易举越过她,身位来到她前面半米,手腕一转,与她十指紧扣,拉着她加速跑起来。
凛风刮过侧耳,鼻腔里全是寒气,紧密贴合在一起的掌心却黏腻又灼烧。
跑出大门,池彻带着她右转,俞清昀手指急忙指了指:“车,车在那儿。”
“蠢啊你。”池彻手用力一拉,把她扯回来,带着她继续沿着右边方向跑。
很快,前方出现一条墙与墙之间的小道。
池彻把她往里一塞,紧接着他身一侧,也挤了进来,两人身影迅速隐在了夜色里。
几秒后,刚追在他们身后的那几个人风一般略过了小道,往前面去了。
随着那几人的脚步声远去,周遭环境很快安静下来。
俞清昀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胛骨总算松了下来。
视线一抬,正想找池彻算账,呼吸却倏地滞住,心跳也漏了一拍。
池彻的鼻息就近在咫尺。
也不怪那几人根本没注意到,这条小道极为窄,一次只能容得下一人侧着身子通过。
他们面对面站着,池彻比她高出一头多,此刻微微弯腰低着头在喘气,胸膛一起一伏,带动着她肩胛骨的弧度,仿佛只要她一抬头,俩人就能非常轻易地吻到一起。
刚缓和下来一点儿的心脏再次急速跳动起来。
俞清昀清了清喉咙,打破安静:“他、他们、他们应该都、都走了吧……”
话说得磕磕绊绊又漏洞百出到不行。
她在心里疯狂喊着救命。
顿了须臾。
池彻蓦然轻笑出声,低磁的声线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勾人:“俞清昀,你脸红了。”
“……”
俞清昀整个人早已完全僵住,用仅存的一点意识在答话,“我……我这是跑步跑的。”
“哦?是么?”
“当……当然是了。”
池彻语气混着插科打诨的笑意:“那你抬头,我分辨一下。”
咕咚。
俞清昀很用力地咽了咽喉咙,强装淡定,硬着头皮抬起头。
未曾想池彻也正好在这一刻往下低头。
俩人鼻息迅速交缠到一起。
本就不甚通畅的空气刹那间染上了旖旎和暧昧的气息。
不知是盛了哪来的光点,男生漆黑瞳孔在浓稠黑夜下也亮得出奇。
四目交接的那瞬。
池彻眸底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