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熊崽子也奔过来,熊鼻子动了动,围着他嗅闻着转了一圈。虽然模样大变,但气息是阿青的气息,一点都没错。
白熊:“嗷嗷嗷嗷呜!吼吼呜!”
阿青太厉害了,你是熊的偶像!这头发,这腰,这屁股,这腿……比人类还像人类!
灰兔很酸,但它不说。
阿青对于人类的长相并没有审美,也不知自己化得如何,但从众灵兽的反应来看,似乎还不错,诚然,它们也没有什么审美就是了。
阿青还没太适应人类的发声方式,嗓音带着淡淡的喑哑:“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刚刚兔子说,灵娘最近老往苍溟江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百灵的话音落,在场的灵兽都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苍溟江的方向。
无名山并没有小桃山高耸,只能看到波浪起伏的江岸沿线。
阿青抬眸远眺着江岸,道:“今夜苍溟江的风浪似乎格外地大。”
百灵总是会想很多:“灵娘不会出什么事吧……”
灰兔一贯没心没肺:“得了,就咱们这片屁大点地,除了苍溟江江神,还有谁能打得过灵娘?”
百灵转过头,看到一抹已然远去的背影。
“阿青你去哪里啊?不斗法了吗?”
“他化都化形了,还斗什么法,回洞里睡觉了呗……”
灰兔哈欠连天,环胸道:“我们这就叫那什么,陪太子读书,唉,我也去睡了,这几天踢树踢得我都快吐了,修为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它一边吐槽,一边往山下走去,“我算是发现了,修炼这事欲速而不达,越练越没感觉,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白熊也跟着灰兔下山去了。
百灵对灰兔的话不可置否,一只灵兽默默在无人的山头,翻来覆去地练习着控风术。
——
“呼呼呼呼……”
钟灵让儒艮闭嘴,它的确不敢吭声了,却闷闷地哭了出来,好像刚烧开的水壶。
儒艮刚流下的泪水就被江水卷走,看不出它究竟流了多少滴眼泪,反而让它哭得更加肆无忌惮。
它不因自己即将死去而哭,而是为再也见不到小八、无忧子和江神大人而难过。
尤其是小八……
儒艮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它,逐渐从偷摸地哭,演变了嚎啕大哭。
钟灵正在思索到底怎么把这粘人的寄奴藤壶连根去除,被它吵得不行,捂着耳朵转头想再训斥它时,看到儒艮的那张嘴再度因为哭嚎而长得老大,仿佛一个深幽的洞口,一些无辜路过的小鱼小虾不慎被吸了进去,过了一会,又自己游了出来。
钟灵仿佛受到了启发,如果可以进到红云体内,把它身体里寄奴藤壶的触手斩断的话……
儒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它本就因为被待产的寄奴藤壶剥夺了大量的养分而体虚,哭嚎了一通,愈发觉得疲累。
它渐渐收了声,却发现一直围绕着它的钟灵不见了。
“你人呢?”儒艮有些惴惴地问。
难道那个仙子嫌它哭得太烦,就这么抛下它离开了么……
儒艮垂下眼皮,看来,它真的要在这儿一个人孤独又凄惨地死去了……
“我在你的肚子里。”
突然,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回应了它。
儒艮惊异之下,细细感知,确实像是从它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你进我的肚子里干嘛?”
“不许说话!”
钟灵在儒艮的食道里滑行,它一发出声音,就会引起胸腔共振,就像有人在耳边擂鼓,震得她耳鸣。
“哦。”
儒艮想着她应该是还没放弃救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主动钻进了它的肚子,便安分地不说话了。
虽然它在那东西的操控下,吞吃了不少的人类,但是意识清醒地感受到有活物进入了它的体内,还是第一次。
它莫名地感觉喉咙有点发痒,忍不住想打喷嚏。
以儒艮庞大的体积,它的喉管和食道对钟灵而言,就是一处宽广向下的甬道,甚至比她之前探过的赤头足织蚁穴的甬道还要宽阔。与正常的洞穴不同的是,这里更加黏滑,滑到甚至无法站住脚,钟灵只能用御风术在里面悬浮下落。
她忽然感觉到周围的“岩壁”开始轻微地颤抖收缩,连忙朝儒艮吼道:“也不许打嗝和打喷嚏!”
儒艮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她的话,在苍溟江,它可是一方霸主的存在,除了江神没有人可以命令它。
也许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发现了它最不为人道的秘密,又不肯放弃它的人吧。
钟灵想着,寄奴藤壶若想充分吸收儒艮体内养分的话,那一定少不了会在它的胃部扎根,既然寄奴藤壶的触手已经扎进了儒艮体内,和它难舍难分,那便先将它体内的触手斩断,再去割它体表的藤壶主体,应该就能将其彻底拔除了。
钟灵很快就来顺着食道,来到了儒艮的胃部。
她全程憋着气,只觉得周遭的环境有些潮湿外,也感受不到有多难闻。儒艮的胃快赶得上一片小型的池塘了,时不时有类似挤压海绵的声音传来,那是它周围的胃壁正在消化蠕动。
它的胃里有一半都装着江水,而那浸泡在江水中的胃壁四周,长着许多状似海葵的生物,在这漆黑如浓墨的周遭,通体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仿佛幽冥之地,盛开的一朵朵妖异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