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大清门,熟悉的位置,平安牵着海兰珠的手站在最前,遥望着远处马蹄震颤的方向。
不知不觉间,哲哲在宗室中已渐渐销声匿迹,出征送行与回城相迎都已经不见了她这位国君大福晋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关雎宫福晋。
关雎宫福晋是皇太极从不掩饰宠爱的心尖人,膝下又有满蒙联盟黄金血脉的小阿哥,对于这般变化,除却哈达公主,其余宗室也渐渐默认。
皇太极下了马,照旧先接受朝中众人的欢迎,一番寒暄过后,便朝两人走来,一把将平安从地上薅起来,抱在怀里颠了颠,
“不错,又长高了,也重了些。”
长没长高平安自己倒是没觉得,他爹那么高,其他兄弟们也不矮,再加上厚重的铠甲,反正他仰头看所有人都像看一座山。
但他确实是重了,往年他年纪小,出来迎接时不必穿什么隆重的衣裳,随便穿上些就行,今年却换上了阿哥们统一的隆重服饰。
光身上挂着的香囊玉佩金腰带,叠在一起便有两斤沉。
皇太极一手抱着他,另一边伸手极为克制地揽了一下海兰珠的肩膀,将两人共同搂进怀里,顾及着不好在人前太过肆意,时间极短。
在外行军吃住不便,皇太极神色有些憔悴,也黑了些许,下巴上有着一些青色的胡茬,但显然喜悦更多。
作为宫里最小的阿哥,平安仍旧有着被父汗关怀的特权,皇太极一手牵着他走在最前,众人一同朝着崇政殿走去。
此番依旧有庆功宴,不过共同筹备的人换成了海兰珠和留守盛京的代善。
仍旧是满汉分坐,新归大金的几人坐在汉臣一侧,满蒙贵族同坐一侧,皇太极高坐上首,海兰珠坐在他左侧第一位。
平安今年也不能随意乱跑了,他拥有了和各位哥哥们排在一起的坐席,整场宴席就规规矩矩的坐着,听着大人们说话,无聊了便悄悄绕去母亲那里撒娇。
庆功宴是难得的放纵场合,在今日多饮些酒,即便是喝醉了也无妨,孔有德、耿仲明尚还拘束,范文程等人则已入乡随俗,在热闹的气氛中相互劝酒同欢。
宴席从未时一直持续到了酉时末,仍旧是皇太极率先离席,他若一直在,其他人也不好离开,其余的宗亲大臣可在崇政殿偏殿继续庆祝,也可就势随同一起离开。
此番得了两位勇将,向南用兵又收获颇丰,皇太极心中高兴,难得的喝得有了些醉意,到最后也有些不管不顾,离席时一定要拉着海兰珠,让她和自己并排走。
平安则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路过多尔衮多铎兄弟,还提醒他们明日学堂复课,邀请两人明日一同进学。
尚且还没回过府就被安排了的多铎:“……知道了。”
看看平安这个幸灾乐祸的样子,他看着小侄子这么手痒是怎么回事?
多铎看向旁边仿佛置身事外
的亲哥,
“哥,你笑什么?明日你也得来。”
多尔衮摆手推拒,
“不了不了,福晋有孕,我还是在府中多陪陪你嫂子。”
多铎:?
说得好像我没有福晋的样子。
要说最了解多铎的人,那自然是非多尔衮莫属,他抢在多铎之前开口,
“你福晋没怀孕,你们可以一起来听学。”
多铎:“……”
行,真有你们的。
·
连番奔波又饮了酒,回到关雎宫后皇太极简单清洗了一下就休息了。
太阳已经落了山,侍女们端着水盆离开,海兰珠却迟迟没有出来,平安瞧着里面没有点灯,便轻手轻脚的走进内殿。
随着天气转冷,门口的帘子换成了稍微厚一点的布料,落下来有些声音,怕打扰他爹休息,掀开后他特意拎着帘子放回了原处。
殿中没有侍女伺候,只有皇太极和海兰珠两人,床帐放下了一半,没见到皇太极的身影,却听到了一点轻轻的鼾声,海兰珠搬着一个绣墩坐在床边。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海兰珠随即转过头来,冲着他轻轻一笑,平安便依旧脚步很轻的走到了床边。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海兰珠的手竟然是被皇太极双手拢住放在胸口处的,只要轻轻一动,便可能惊动睡着的人,怪不得海兰珠一直坐在床边没有离开。
平安悄悄走过去靠在母亲旁边,伸手指指两人相握的手,贴近海兰珠的耳朵悄声道,
“额吉这样手会不会酸?”
整条手臂都是悬空的,还要顾及着睡着的皇太极,不能将力施在他身上打扰了这番好眠,不能轻不能重,想必坚持一刻钟,手臂就会酸痛不已。
海兰珠同样放轻声音,却答非所问,
“你汗阿玛累了。”
难得见到皇太极闭眼沉睡的样子,平日里他爹好像格外的精力充沛,按时早起去朝会,午休小憩也只有一刻钟,晚上若碰到紧急军情,书房的灯彻夜不灭也是常有的事。
平安有些好奇的凑近打量,他爹平时一向保养的不错,看不太出年纪,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仍旧像他刚出生时看到的那个新爹一样,好像一点也没有变老。
现在可能是因为行军在外,需要担忧的事也多,眉心虽然现在是舒展的,但中间有着一道很浅的痕。
海兰珠空出来的一只手将平安搂进怀里,轻轻顺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