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蝌蚪。
没有诋毁皇太极书法的意思,他是真的不认识满文。
皇太极的书信放在桌案上,倒是挺厚实的一沓,看着怎么也得有七八张纸,就是全写的满文,曲里拐弯的字一个接一个,平安都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看。
海兰珠把那些书信在桌案上摊开,一直到最后一页,熟悉字体和内容的直接双重冲击平安的眼睛。
诗词要用汉文写才那种独特的韵味,所以在那一张信纸的开头,写着一句斗大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①”
虽然有点夸张,但熟悉的文字内容让平安直接瞳孔地震,他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汉字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样的冲击。
看别人的情书是令人不齿的行为,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爹。
平安一下就把头扭开了,也顾不得藏拙了,
“羞羞!”
皇太极对汉学有些研究,谁知道会不会也有些作诗的天赋,他怕再多看一眼,把自己好不容易长的几颗牙给酸掉了。
海兰珠一愣,平安现在说话还不太利索,说话不会拐弯,经常是两个叠字一起往外蹦,阿玛额吉难度太高,从来说不成,只会模糊的发出一些简单的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意思。
今日也是如此,他看着皇太极的信,突然说羞,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看懂了信中的内容。
她从来不记得有让八阿哥接触过任何文字,而且一个一岁的小娃娃,能看懂汉文诗句,是不是好像不太对劲?
不等她再说什么,怀里的小娃娃扭了扭转过来冲着海兰珠,伸出食指轻轻在自己软乎乎的脸蛋上扒拉了两下,
“红红,羞羞
!”
原来是说自己脸红了,所以羞,这个确实是教过,海兰珠松了口气,恢复了笑容,把八阿哥软乎乎的身体搂进怀里,
“嗯,额吉羞羞,都怪你阿玛!”
平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顿觉不妙,他赶紧往回找补。
毫不夸张,他当时脑子都转冒烟了,从没有一刻这么佩服自己的应急反应能力,看到把海兰珠糊弄过去了,才终于大松一口气。
可千万别让母亲以为他是神童啊,神童的童年都是不快乐的,他要做一条快乐的小咸鱼!
·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外征战的军队们尚未回归,而八阿哥的生辰却已经临近了。
军队在外,大小事项一切都不应铺张,所以八阿哥的生辰庆典,本打算就只是在后宫里小小的办一场,请些女眷热闹热闹。
七月初六,内务府提前过来关雎宫布置,正在往偏殿的门廊上挂红绸的时候,额尔赫急匆匆的跑进来,
“总管稍待,大汗回来了。”
消息是一层一层传进宫里来的,只不过额尔赫消息灵通,送信的正黄旗士兵才刚进城,他就听到消息了,急匆匆的便往关雎宫来报信。
内务府总管更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什么意思,虽然不知道战事进行的如何了,皇太极既然从战场上快马回宫,那八阿哥的庆典自然是不能随意操办了,肯定是要怎么隆重怎么来。
他就说海兰珠福晋这样怠慢八阿哥的周岁庆典是不行的。
整个宫里,也只有海兰珠福晋对自己母子的盛宠不以为然,竟然打算把八阿哥的周岁庆典这样的大日子,随随便便就过了。
还好他早有准备。
不过再过一日庆典就要开始,时间已经十分紧急了,内务府总管已经顾不得要先去跟海兰珠福晋请示,抓着额尔赫道,
“你去通报给福晋的时候顺便帮我说一声,奴才先告退了,得再去筹备些东西。”
此番征战的目标是漠北蒙古,战事很顺利,过了七月天气转凉,下一阶段的战略目标正好转到南边去,也不必再大张旗鼓的搬师回盛京。
故而皇太极点了亲兵数十人,在军队开拔时稍微绕了一点路,准备顺路先回一趟盛京,帮八阿哥过了周岁再说。
多铎听说他是为了参加平安的周岁宴,也闹着要随同回去,只留着莽古尔泰和多尔衮继续率领军队前行。
赶在酉时城门关闭之前,两人正好抵达盛京城。
听到消息,海兰珠带着八阿哥早已在大清门等待。
看着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的一大一小,哪里还顾得上日夜兼程的疲惫,仿佛这一路上的奔波都是值得的,皇太极又用力挥动马鞭,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匹骏马高高扬蹄,又重重落下,海兰珠眼前一花,自己已经被一个满是汗水和尘土沾染的怀抱拥紧了。
皇太极大步走到她面前,几下把披挂扯掉,将海兰珠用力搂进怀里,贴着她的耳畔,轻道,“兰儿!我好想你!”
气势很足,但其实声音很轻,皇太极到底还是稍微顾及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怕多铎听见,情话只敢贴着海兰珠的耳边说。
男人身上因为来往奔波全是汗和土,但海兰珠丝毫不嫌弃,心中全被酸涩的爱意占满了,已经两三个月未见,薄薄几张信纸,怎能如数寄托思念,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平安奔过去搂住多铎的脖子,“啊啊!”
不是,错了错了!
“叔……叔叔!”
叔叔别看了,平安也想你!
第27章
在大清门前当着这么多亲随侍卫的面, 平安没管自己的阿玛额娘,头一个就叫了自己这个小叔叔,可给多铎长足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