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策垂眼看着她,喘着气喉结轻动:“……自己想玩的,就这点耐心?”
脸颊滚烫,掌心也滚烫,姜稚衣整个人像快热融了一般汗透衣衫,被喷薄在头顶心的喘息激得一阵阵颤栗,腾出的那只手攥着元策的衣襟细细发抖。
感觉到元策的吻细密落下,从她鬓角辗转至她耳垂,又游走上她脖颈。
姜稚衣痒得含肩一缩,在这交颈缠绵里仿佛成了快要溺死的鱼。
疾风骤雨像要将参天的大树连根拔起,风刮得越来越猛,雨势也越来越大,却在临到毁天灭地的一瞬,一刹间全世界静止。
一声似喟叹似闷哼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稚衣五指一顿,头晕目眩着抬起眼来。
元策在无边的震颤里缓缓垂下眼,看见她因惊讶半张的唇瓣,低头吻了下去。
*
半刻钟后,姜稚衣坐在榻上,看元策披了件燕居服,单膝屈地在榻前,拿帕子擦拭过她洗净的手,将一根根手指慢慢擦干,一面擦,一面时不时抬眼盯她。
明明他什么话也没讲,目光里却好像有万语千言被黏稠的丝线牵拉。
姜稚衣被他盯得心尖儿发颤,闪烁着目光避开视线,这一转开眼,却又看见榻下面盆里浑浊的水,瞳仁一震,再次闪躲开去。
元策擦干了她的手指,将她的手翻了个面,轻轻摩挲过她微微泛红的指腹,吻了吻她的指根。
姜稚衣如惊弓之鸟,倏地把手收了回来:“好、好了,你收拾自己去吧。”
元策抬头看她:“出过汗不重新沐浴了?”
“惊蛰不在,我洗不动了……”
“我不是在?”
姜稚衣飞快摇头:“……不、不洗了,就这么睡吧。”
元策看了她一会儿,撑膝起身,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那我去收拾下,很快。”
姜稚衣镇静地点点头,等人走进浴房,再扛不住一脑袋栽进了绵软的被褥。
过了会儿,又想起什么,悄悄抬起手放到鼻端嗅了嗅。
分明应当洗干净了,可总觉他的气息还残留在指根。
并不好闻的味道,却因为属于他,闻着非但不觉讨厌,心口还怦怦作响。
姜稚衣蹬了瞪腿,拿被衾捂住了红透的脸。
元策从浴房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看见姜稚衣侧躺在榻上,拿后脑勺对着浴房,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了。
元策走上前去,掀被上榻,低头去看她。
却见她紧闭的眼下长睫颤巍巍,像受惊的蝴蝶扑动着翅膀。
胆儿这么小,玩儿得还挺大。
“我未婚妻睡着了?”元策附在她耳边问。
姜稚衣闭着眼用力点了点头。
“今晚不抱着她未婚夫睡了?”
姜稚衣继续点头。
“玩完儿就丢。”元策平躺下来,轻轻啧了一声。
“等天一亮,得有五个月抱不到,也没点舍不得。”
“也是,那长安城里家中富可敌国的、长相貌比潘安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多了去。”
“反正婚契都在长安,指不定看上哪个新人还能悔婚。”
……她才几息没说话,这就已经到悔婚了。
姜稚衣睁开眼来,转过身瞪他,张开手臂:“给你抱给你抱!”
元策笑着把人抱进怀里,低头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好在长安,等我来娶你。”
第88章
翌日午后, 马车披着金煌煌的斜阳辘辘驶入长安城,车内,惊蛰叫醒了打盹儿的姜稚衣, 跟她说快到家了。
姜稚衣昨夜跟元策闹了半宿,一早与他别过,上了马车便开始犯困, 今日路上一半时辰都在小憩补眠,直到此刻终于打起精神直起身, 探头朝窗外望去。
比起历战多日的京畿外围,长安城除了最初的宫变并未遭受太多战火,为天下表率,当先恢复了生计。
眼下看去,这座阔别半年的四方城依然是她离开前的模样,纵横交错的街道上, 从达官显贵到布衣百姓,再到行脚商队, 男女老少人潮熙攘,车水马龙。
姜稚衣望着过眼的坊市阙楼,只觉过去半载坎坷跌宕, 历经生死,足像过了半生, 再次回到这座住了十七年的城池, 竟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马车一路往城东北的崇仁坊驶去, 在永恩侯府门前停稳。
侯府照壁前,永恩侯的两名妾室带着婢女早早侯在那里,见姜稚衣搭着惊蛰的手下了马车,连忙迎上前来行礼:“郡主回来了, 郡主为侯爷一路辛苦!”
“许姨娘不必多礼,舅父这些天可还好?”姜稚衣一面请许氏起,一面招呼李答风进府,匆匆往里走去。
许氏跟在她侧后,边走边说:“侯爷先前用过李先生的方子的确不烧了,咳疾也有所好转,可六月末战事一起,侯爷日思夜忧又起了病,咳得厉害。医士怕侯爷咳坏了肺,为了镇痛止咳只能让他靠安神的汤药整日整日睡着,这阵子侯爷一天到晚少有清醒的时候。不过医士说昏睡是汤药所致,停药后一阵便会醒转,根本还在于治愈咳疾。”
以安神的汤药强行止咳,自然治标不治本,不过可暂时稳定病情——姜稚衣在路上已了解过这些情形,问了李答风,得到的也是这个答案。
姜稚衣赶忙随着许氏入了正院,直奔永恩侯的卧房,一进去便闻见一股腥浓的汤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