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 他长手推开书房门,说:“进来。”
苏云卿跟他进去, 就见男人拉开抽屉在里面抽了支票签, 随着动作, 夹在里面的一张掉了下来。
程书聘动作一顿, 苏云卿也愣了下,他显然也看到了,但是下一秒,他却装作没看见,而是继续拿笔写了一串数字,然后递给她。
他这样操作,苏云卿又不懂了,其实她现在有一点懵,这张桌子她在这里用了两天,以为只是一张看书的阅读桌,但她没想到里面还放了一本签字支票。
可程书聘也看见她在用这张桌子了,他还把支票收回原位,连锁都没上,结果衣袖一勾,又掉了一张支票下来。
苏云卿:“……”
“你这也太漏财了。”
程书聘笑:“不这样,怎么让酥酥捡到钱。”
苏云卿愣愣的,转念才想起他说过要让她捡钱捡到直不起腰,于是弯腰把那些支票都捡了起来:“你这人,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程书聘见她把支票递了回来,没接:“做衣服的钱。”
苏云卿:“我既然输了就答应给你做,不需要支付。”
程书聘把桌上的支票连同地上掉的一并折起,放进她衣袖里,塞得好好的,说:“谁讲我是付我这一身。”
苏云卿蛾眉一蹙:“难道不是……”
程书聘:“奶奶和程宴时的衣服要收钱,只有先生的衣服不用。”
苏云卿先是一怔,旋即抿唇笑了,低头把支票从袖子里拿了出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其实她心里就想过,如果她赢了,她也想要钱,没想到程书聘身上还真是除了钱没别的能拿出手。
下午她把设计图样和选的布料给程书聘过目,他是一个好脾气的甲方,“你订。”
唐装内白外黑,纹样不宜繁复,程书聘给人的气质就是内敛沉稳,她私心觉得,他很适合穿唐装,比起西装的严谨正式要多一分慵懒和闲散,再加上他戴的金边眼镜透出股看人极深的智慧和城府。
眼镜……
想到这,她忽然抬眸看向此刻坐在书房沙发上看书的程书聘,说:“你的眼镜,配好了吗?”
那眼镜是在跟段叙清打斗时摔的,想到它总免不了记起那场雨夜,此时程书聘的视线从书上抬起:“问了几次,是不习惯我不戴眼镜的样子?”
苏云卿抿了抿唇,继续低头画图,“陈延不是你的保镖兼助理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如果那天晚上有陈延在,程书聘也不会被打。
“你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
“那你不能再请一个保镖吗?”
她话出口,程书聘这次把书放到腿上,看她:“你想安排我?”
苏云卿此刻长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张脸干干净净,唇边抿着笔尖,她跟人说话时有一个习惯,不知道该讲什么时眼睛会先变圆一下,然后一边说一边想:“我想把量尺安在你身上,然后给你排个衣服的版,这个’安排’,程先生还满意吗?”
程书聘略点了下头,从善如流地站起身:“以后要是叫我先生,就不要带程,新时代了,得叫我苏先生,这样才公平,对吧,程太太。”
苏云卿知他在拿自己之前的话来开玩笑,拿着卷尺站起身,说:“孺子可教。”
她走过来时,程书聘低沉的嗓音附在她耳边说了句:“是孺夫可教。”
姑娘的眼睫从下往上看,落在程书聘眼里便是一道眼波流转,他垂着眸看她,靠得更近一些,卷尺先是在他脖子上绕了圈。
程书聘说:“从前审讯犯人的时候,也这么测量他们的身体。”
苏云卿奇怪:“这也算刑?”
“是一种对他们身体的侮辱。”
卷尺收回,在程书聘的脖子上轻轻滑过,她皱眉看他:“那古时候的裁缝岂不是侮辱了很多人?”
程书聘笑了声,“裁缝是量体裁衣,刑罚测的不止这些。”
这时苏云卿的卷尺从他肩膀处往下落,量手长,记数据,她一心很难二用,便随口答:“那测哪里?”
程书聘此时配合地展开双手,苏云卿拿着卷尺环上他的胸膛,双手一滑,卷尺箍上了他的胸,得出的数据,让苏云卿不由抬眼看了下程书聘,碰巧撞上他的视线,听他落来一句:“五官的大小,手指的长度,以及一些……”
后面的话,他适时打住,“胸量了那么久,是有什么问题?”
苏云卿眸光倏忽收回,实在是程书聘这时跟她讲起了故事,引去了她的好奇,她忙把卷尺收回,接着是腰。
他这时候善解人意地说:“衣服穿得有些多,需要脱掉吗?”
苏云卿吓了跳,忙道:“不用。”
这个甲方也太配合了。
她半蹲下身,忽然反应过来程书聘说的量刑是什么意思,“你要这么想,我是在为你服务,而不是将你当刀俎上的肉。”
有的人有强烈的边界感,厌恶被审视,就像把他们放在医院的病床上,任由人摆布测量。
她此时半蹲下身,将笔记本垫在膝上,“我量一下腿。”
程书聘神色自若,“你以前给男人做过衣服吗?”
苏云卿动作一顿,抬眸看他,话没说出口,他却忽然轻笑了下,“忘了,你给段叙清做过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