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上天桥楼梯,中年夫妇还不死心,鬼魂般地跟在她身后。
中年妇女绝望地质问:“楚律师,您都帮了其他人,为什么不能帮我们呢?”
“你去年帮人打赢了这样的官司,听说收的最低价,”她哽咽着说,“我们以为你心善,才来找你的。”
楚桑落扶着栏杆,“你错了,我不心善。”
中年妇女哭腔明显,“我们家穷,但要是收最低价,我们也是拿得起的。”
不管他们说什么,楚桑落都不觉得可怜,只说:“拿钱去找别的律师。”
“楚律师,你们家里这么有钱,”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咬着牙说,“根本就不缺这些律师费。你帮一下又怎么了?”
他捏着拳头,“作为社会高收入人群,不是理应帮助我们这种弱势群体吗?”
中年妇女陡然抓住楚桑落的衣袖,“楚律师,我们知道你瞧不上这点钱。你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就可以拯救一个家庭。我们一家六口人,可就算是救了六条命。”
楚桑落望向别处。
笑话,他们的人生凭什么要她来拯救,关她什么事。
“你有时间,也有实力,就帮一下。要我给你下跪都行。”中年妇女头发散乱,双眼哭得红肿,路人看了都十分心酸。
反观楚桑落,不为所动,麻木冷漠。只要是路过的,都投来窥探的目光,窃窃私语。
她不管这对夫妇如何哀求,不管路人的眼神如何,依旧是拒绝,“你们请别的律师吧。”
诶,江与鹤来了。
她朝他招了招手。
江与鹤看到那边拉扯情形,脚步猝然加快,两步并一步。
眼见江与鹤要靠近了,楚桑落警告说:“知道我冷血,就回家找别的律师。”
“再跟着我,我会报警的。”
他们跟条流浪狗一样乞求,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若无其事地跟别人打招呼,竟然还威胁他们要报警。
中年夫妇气得发抖,为自己这两天的信任感到不值。瞬间就换了个人,指着楚桑落说,“算是看错人了。冷血动物。”
夫妇俩都涨红了眼,看她的眼神像是隔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楚桑落无所谓,视线一直追随着江与鹤。
江与鹤时不时就抬起头看这边。
他应该是在担心她吧。
天桥上的围栏挡住了部分光线,江与鹤的脸被切割成上下两个部分,鼻子以下藏在阴影中。
一双凤眼尤为明显。
他往这边赶来,阴影始终伴随着他。
楚桑落手指扣着栏杆,咬着唇。
然后,她倏地抬头。
想起来了。
她跟江与鹤在几年前就见过!
她这副样子,中年夫妇万念俱灰,有根嫉恨的藤曼在生长,瞬间便发酵得茂密,将心脏缠得密不透风。
他们的言辞激烈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辱骂,“冷血动物就不配当律师!”
“一个律师不维护正义,要你做什么?你干脆去死!”
“贱女人,你妈当初就不该生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给社会带来负担!”
楚桑落还没来得及回味这段记忆,不堪入耳的话便源源不断地灌进她的耳朵里。
她有了明显的怒意,“你们说什么?”
她生气,中年男人像是打了胜仗,上前道:“说你没良心。”
楚桑落话不多说,掏出手机就要拨打110。
中年妇女看到,惊叫:“她要报警了!”
中年男人来扑过来抢她的手机,“你敢报!”
为了躲避,楚桑落退到了天桥边缘。
中年男人还在争夺,手上推了她一下。
下一秒,他的脸色煞白。
楚桑落整个人往后倒,后面是多层楼梯,距离地面有几米的高。
第24章 “江与鹤”“我在”……
“嘭”
人类腿骨与□□撞上硬物的声音闷实又清脆。
行人的惊叫声卡在喉咙里,中年夫妇完全僵住,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稍微复原。
那股强烈的失重感消失,楚桑落砸进一个怀里。
胸膛被巨大的冲力撞击,致使江与鹤摇了下,不过他很快就稳住身形。一只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护住怀里的人,行成一个牢固的形状。
楚桑落心脏猛烈跳动,继而喉咙涌起窒息感,发干发紧。
她扭头,看到来人,嗓音脆弱,“江与鹤。”
无端透出些委屈跟害怕。
她脸上失去了血色,短短几秒,额角已经渗出冷汗。江与鹤眸底阴郁不明,仰视着她,“我在。”
他心底狠狠吐出一口气,僵硬的肢体微不可见地放松些许。
路人连忙围住他们,“还好吗?需要拨打120吗?”
江与鹤缓了几秒,将楚桑落扶起,“不用,谢谢。”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楚桑落不能独立站直,腿弯一软,皱眉,“好像崴到脚了。”
视线下移,她穿着几厘米的高跟鞋,骨感纤弱的脚踝已经开始发肿,起了青紫色。
她皮肤白,这点青紫色就显得十分可怖。
江与鹤当即抱起她,冷冽道:“去医院。”
行人散开,为他们让路。江与鹤走得急,楚桑落感到些颠簸,但像是找到了依靠般安稳。
中年夫妇早已跑得不见人影。江与鹤跟楚桑落的身影也随着车子发动,融入茫然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