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她轻声叫了句。
柳宴鲛却一惊, 猛地把画家转了个方向,又用布把那幅画盖住了。
柳心怡的愤怒在那一刻冲到顶点。
她走过去,把那画狠狠掼到地上。
“你藏什么藏!不就是穆喜的画像有什么好藏的!没出息!”
她的声音尖利,像是一阵风,要把画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吹翻在地。
柳宴鲛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像终于认出她来似的,原本举起的拳头放了下来。
“是心怡啊,回来怎么不跟哥哥说一下,哥哥好去接你啊!”
“不用了,你心里就只有穆喜,你心里根本不把我当你妹妹!”
柳心怡眼里的泪水要落不落,倔强的样子像一根百折不挠的小树。
两人相顾无言。
足足过了半分多钟,果然,她看到柳宴鲛腆着脸过来,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
“厉害了我的小妹妹,越来越会撒娇了。”
柳心怡破涕而笑。
当时正值当午,柳宴鲛提议出去吃饭,为她接风洗尘。
两人驱车前往一家海鲜馆,落座后相视而笑。
气氛非常融洽,碗里是哥哥帮她剥好的虾。
对面哥哥拿了个螃蟹,用小勺帮她把蟹黄刮下来堆在一个小碟中。
他小心翼翼地样子,让柳心怡终于舒坦了一些。
是啊,才一年多而已,别说一年多,就算她在国外定居,几十年不回来,喜欢她的人一定还是喜欢她的。
哥哥、爸爸、王子御,还有穆喜姐都不会像容家爷爷那样势利。
但想到穆喜,柳心怡的手微微一抖。
穆喜还喜欢她吗?
呼吸开始急促,心里很慌,就像是站在高高的悬崖,俯瞰底下长满尖石的峡谷。
一旦掉下去,肠破肚烂,鲜血会浸湿石头,腥臭味会弥漫整个山谷。
不要!
不能再想,柳心怡放下手中的筷子,给穆喜打电话。
柳宴鲛还在帮妹妹拆青蟹,忽见妹妹猛地站了起来,举着电话,声音都大了几分。
“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为什么你要帮她?”
“你是我的姐姐!你说过我们才是一家人!”
“偷?我用得着偷?从小到大,你的东西不是随便让我拿?你的画,不管外人怎么当宝,我还不是给你涂坏?你会打我吗你舍得吗?你有打过我吗?”
“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要么拿出那张画的原画,要么就让花稚去坐牢!但是如果你拿出证据,以后你也就是我的敌人,别想再让我把你当姐姐!”
“厌哥哥成了植物人,你就敢这样对我了是吗?”
“订婚又怎么了?厌哥哥成了废物,我难道要一辈子陪着他被毁掉?”
话听到这里,柳宴鲛劈手夺掉了她的手机。
“你别说话了!”
他瞪了柳心怡一眼,一手把手机贴在耳边,走过去用另一只手臂搂住了妹妹的肩。
“对不起,我妹妹她在国外受了许多苦,今天刚回国,还是别人接她的,爸爸不肯原谅她,她心里不舒服。”
“什么?又是花稚?喜姐,你别被那丫头骗了,她骨子里坏透了……”
“诶?喜姐,你别挂,你今天总该有空了吧?我来接……你别挂哎喜姐……”
电话被挂断,柳宴鲛顿时蔫了。
柳心怡感觉到他的无力,心里更加窝火。
“别搂着我!你算什么男人!被一个女人弄成这样!难道她一辈子不嫁给你,你还真一辈子不娶了?”
两人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周围吃饭的频频侧目。
好在这里算是VIP区,来的都是权贵,有几个也都是他们兄妹认识的,双方笑一笑,点点头,便心照不宣不去管别人家闲事了。
柳心怡坐下来后还是愤愤不平,句句带刺。
“哥,爸爸不是没禁你足了吗?怎么听你说的,好像一直都没能约她出来陪你?”
“她不出来就算了!天下的女人多得是!”
“怎么说话的呢?!”
钢勺“叮”地落在白瓷盘中,柳宴鲛猛地站了起来。
“心怡,你怎么越来越没有教养了?那次夜店事件,爸爸说你把责任全推给了我,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柳心怡几乎不需要费力回忆那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小事。
她记得清清楚楚,夜店事件后,爸爸责怪她,她对爸爸说“是哥哥叫我这么做的”。
那是她第一次这样对柳宴鲛。
那时候的她是有些心虚的,哥哥从来都会站在她的身后,呵护着她、为她出头。
就算是爸爸,也没有像哥哥那样宠她。
但这不怪她。
是花稚弄得她太气愤了。
如果花稚没有被认回来多好,如果花稚没有被认回来该多好!
柳心怡看着对面第一次对她黑脸的哥哥,定了定心神,红唇优雅弯起。
“哥哥,对不起,我失态了。”
“但你说我没教养,真的让我很寒心。”
“我不是花稚。”
她绷紧脊背坐在那里,像小时候那个人教的一样。
“小姐,你得挺直胸膛,伸直脖颈,永远记得你才是那只尊贵高雅的白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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