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狗嘴一张,桑遥的鞋袜掉在地上。
“你自己走。”
桑遥死皮赖脸,往他怀里蹭:“我不走,今天说什么都不走。”
“又在耍赖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松开我。”
“不松。有本事,你打死我。”桑遥有恃无恐。
少年神色渐冷,黑眸里涌动着煞气,在他发火前,桑遥大叫起来:“我受伤了,你的狗咬了我,我不管,你要负责。”
黑灯瞎火,大黑狗又莽撞,牙齿磕到碰到是正常的。桑遥不说还不觉得,提起只觉脚踝疼得厉害,眉头皱起,愈加得理直气壮。
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样,不像是作假,两人僵持着,还是钟情先落了下风。
钟情抱着桑遥进屋,将她搁在床畔,半蹲在床前,握起她的脚,对着烛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桑遥的脚好好的,连皮都没破。
桑遥指着脚上的口水,一副“你休想抵赖”的表情:“呐,这就是证据。”
钟情面无表情地卷起袖子,动作轻柔地擦着她的脚背。
桑遥悄悄自袖管里探出一只手,拽住少年的衣角,眼睛弯弯,洋洋得意:“阿情,你我的赌局,是我赢了。”
事实证明,微生珏和叶菱歌是天生一对,谁也没有办法能把他们分开。
“不到最后,尚未有结论。”
“你不肯认输,那好吧,算你赢了,我属于你了。”
“算你赢。”
“我赢了的话,我要的赌注那日没说,现在说也不迟,因为我要的赌注自始至终都没变过……”桑遥俯身,极轻极快地在他的脸侧亲了一口,“我要的,是你。”
钟情动作停住,抬起黑黢黢的眼,那一瞬,满目的光,灿若星辰。
少女肤色雪白,双目明亮,眉心点着他烙下的殷红印记,天真,却又妩媚的模样,是他平生未见。
烛焰铺天盖地,化作熊熊火光,在少年的瞳孔里燃烧着,刹那间,席卷了桑遥映在他眼底的影子。
妖,若能克制,便不是妖。
钟情再次失控了。
第68章
丛丛情念,再无禁锢,疯狂地生长着。
银色的熏炉里,檀香钻出孔洞,裹上春夜的湿意,妖娆腾空,似有了重量。烛焰经纱帐层层过滤,凝成斑驳的光影。
摇曳的视野里,少年一头乌黑的发尽数垂落,眉眼镀上艳丽的光晕,叫人想起那荒山中修炼多年的妖仙,妖而不媚,艳而不俗。
交错缠绕的藤蔓,顺着床幔攀爬,枝头一朵接着一朵盛开出小花。
难以抑制时,桑遥大口喘着气,将手伸出帐外,抓住藤蔓,扯下一朵花来。
一只手探出,捉住她的手腕,按在枕上。桑遥侧眸,摊开掌心,红色的小花被揉碎,殷红汁液流淌,晕染着她雪白的掌心。
桑遥登时清醒分,惊道:“嗯?红色的?”
她只见过他开淡青色的小花,这是第一次见他开别的颜色的花。
“阿情,你又开花了。”桑遥像是发现新大陆,惊讶地撑大了眼眶。
“抬头。”钟情说。
头顶密密麻麻盘踞着藤蔓,碧绿的枝叶间,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有红的,绿的,紫的,黄的,白的,蓝的……多不胜数,目不暇接。
原来他开心时,不止会开花,还会开出很多很多种颜色的花。
半妖可以藏住自己的欢喜,他的花儿藏不住。
这样的盛景,平生罕见,便是钟情自己也是头一回见到。
他低下头,吻上了桑遥的双唇。
……
炉子里的檀香已烧成灰烬,袅袅余韵,伴随桑遥入梦。桑遥翻了个身,滚进钟情的怀里。
钟情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
桑遥掀开一条眼缝,望见浅金色的光晕扑面而来,不由抬手遮面,“唔”了声:“天亮了。”
“再睡一会。”
“不睡了。”昨夜虽折腾得很晚,意外的是好眠的一夜,桑遥睡得神清气爽,懒懒地抱着钟情,不想动弹。
“起来用膳?”
“不要。”桑遥用手支着脑袋,半个身子趴在钟情的胸膛上,撩起他的一缕发丝,缠在指尖,绕来绕去,“我再看看你。”
“往后还有很长时间,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少年的嗓音里是餍足过后的慵懒。
“我们这样,算是和好了吗?”
“嗯。”
“从现在起,你属于我了。”桑遥笑眼弯作月牙儿,攒出的小梨涡里,似是盛满了蜜,不经意间滴进了钟情的心底。
上下骤然颠倒,钟情翻身而起,将桑遥困在怀里,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自上而下,温柔地俯视着她,莞尔一笑:“都是你的。”
钟情还有事要办,与桑遥在榻间消磨了半日的时光,午间的时候,叫人送来膳食,与桑遥一同用过后,换了身衣裳就出门了。
桑遥伸着懒腰踏出院子,守门的两个侍卫虽死活弄不明白,他们两个整夜都守着门口,那小姐是什么时候爬上了二公子的床。钟情出门前吩咐过,让桑遥重新搬回他的屋子,两人唤了声“小姐”,不再阻拦她的出入。
桑遥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说:“知道我养父做家主时,为什么你们俩总是升迁不上去吗?”
两人摇头:“还望小姐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