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田绰领旨,又朝刑部尚书谭卓之看去。
“至于吏部……”唐诀伸手拍了拍额头,再朝下看去,道:“吏部之事暂由齐仲管理,空缺官职你找找看下头可有合适的往上来补,关于关城买卖官职一案,吏部配合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
“臣遵旨。”齐仲满额头大汗,听到唐诀的这个处决,他顿时松了口气。
唐诀虽没言明让他直接当吏部尚书,但现在确实摆明了有吏部尚书的实权,若以下补上,再没能人了,这吏部尚书之位也只有他来坐,如此不仅给自己消灾解难了,反而还因祸得福。
“吏部之事,朕委实痛心,齐爱卿,你可别再让朕失望了。”唐诀说罢,齐仲连忙说了两句表忠心的话,什么为晏国,为陛下肝脑涂地之类,唐诀没心思听下去,挥了挥袖子,这个早朝,也算是在风波中结束了。
云谣下朝后没能离开,唐诀领着尚公公先走了,齐仲把她给拉了过来,还是一样前往飞云楼的长亭。云谣这回没甩袖子,只抬着下巴看向齐仲,确定无人了,她才道:“恭喜啊,齐大人,看来关城一案有了结果之后,咱家就该叫您尚书大人了。”
“一切都多亏了顺公公提醒,顺公公对齐仲可是有大恩的。”齐仲现在想起来这些天找案底,找证人,写奏折,递弹劾书,还是一身冷汗,依旧心有余悸。
“咱家说了,咱家不过是陛下跟前的奴才,可给不了齐大人高官厚禄,让齐大人‘死里逃生’的,可是仁心仁德的陛下。”云谣哎呀了一声:“好在陛下不再追究啊。”
“顺公公此话……”齐仲未说完,云谣道:“你当陛下傻呢?吏部老臣皆涉案其中,怎可能只有齐大人置身其外?齐大人可记得陛下退朝前的那句话?叫您莫让他失望,便是他心里清楚,只是若齐大人再没了,吏部也当真没有能管事儿的人了。”
齐仲一怔,心口猛地跳起来:“难怪陛下先不允我尚书之职,那我现在是安全呢,还是危险呢?”
“安全、危险,皆看齐大人怎么走了。”云谣用拂尘轻轻拍了拍齐仲的肩膀:“陛下能给齐大人的,也都能收回来,如今这朝局,齐大人还看不明白吗?小皇帝不再是小皇帝,陛下终究是长大了,再有两年,这辅政大臣想必也可以退休咯。”
说罢,云谣便走了,剩下的,就靠齐仲自己怎么选。
他如今等于半只脚踏上了尚书之位,怎么可能再去奉承殷太尉,或许往后,唐诀占据朝中大半势力,殷太尉还得反过来拉拢曾经看不起的齐仲。
此一时,彼一时,齐仲若聪明,自然知晓该选择如何站队。
云谣回到延宸殿时心里高兴,还在哼歌,一看延宸殿的门关着,小喜子与小刘子各站一边守着,她大约知道是谁来了。
唐诀每回与陆清、尚公公一起谈事儿的时候,便会将延宸殿的门关上,她如今在这两人跟前也算不了外人,于是去茶水坊泡了一杯茶端进了延宸殿,推门进去时,刚好看见唐诀和陆清坐在偏殿的软塌上下棋。
唐诀退了朝服,换了常服,头发也披下了,有些不羁,双腿盘着,手上正拿着一粒黑子。
陆清瞧见云谣来了没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云谣把茶水递给唐诀,唐诀指着一旁的凳子道:“坐。”
她哦了一声,坐下了,再看了一眼站在唐诀身后的尚公公,笑了笑,指着对面的凳子道:“尚公公也坐?”
尚公公嘴角轻轻一抽,不说话,唐诀落了一子,脸上挂笑道:“尚艺也坐。”
“……是。”尚公公领命坐下,不过腰板笔直,似乎也没比站着的时候轻松,云谣看着他笑,尚公公微微挪开视线,还将脸往旁边撇了半寸,不看云谣。
云谣压低声音道:“我发现我在你身上找到了个新的有趣的特点。”
尚公公拿眼睛睨了云谣一眼,似乎在问:什么?
云谣道:“傲娇。”
尚公公动了动嘴唇,道:“不懂。”
云谣低声笑了笑,唐诀清了清嗓子,云谣对上了对方的视线,唔,看出来了,小皇帝似乎是有点儿吃醋的意思,她已经闻到了酸味儿。
陆清适时开口,毕竟从外来看,他们这算是两个完全的男人与两个不完全的男人‘欢坐一堂’,如此怪异尴尬的气氛,不说点儿什么一定会更加诡异。
陆清道:“再有两个月就是陛下的生辰了。”
云谣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来了,她好似就是去年这个时候穿越到了晏国的,那时因为完全不懂晏国环境与皇宫生存,刚来没多久就死了好几次,更不懂宫规法度,闹出了不少笑话。
她来时是五月底,现在已是六月初了,唐诀的生辰是八月初,离中秋很近,礼部的人在那次东门祈福结束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唐诀的生辰,只是不知道今年生辰他当如何安排。
唐诀垂眸,继续下棋道:“朕已经与严豫说了,今年生辰无需大办,去年秋冬下了好长时间的大雨,为了赈灾修坝,工部坑了不少银子进去,今年虽未出事,朕也不想花费过度。”
他落子后,突然抬眸朝云谣看了一眼,又道:“说好了七月去妙法华寺吃斋礼佛三日,归来后就在宫里简办了。”
陆清沉吟了片刻,道:“陛下这个时候礼佛,是打算给谁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