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让五感敏感的戈雅几乎就要作呕。
这大冷天的, 佟格格却肚子疼得额头都出了一层汗，但此时她也疼得麻木了。
只死死得盯着太医, 希望能得到一个结果。
戈雅与康熙也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太医把脉的手。
半晌，太医眉头一皱, 微微定了下心神, 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回皇上，佟格格这是小产之兆”顿了顿“而且…微臣观佟格格脉象，已是无力回天了。”
此言一出，盼子已久的佟格格犹如惊天霹雳。
戈雅与康熙则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其实康熙一开始看到佟格格下身流那么多血，便隐约猜到了。
只是他不想亲口告诉表妹这个残酷的真相罢了。
康熙问：“是什么原因？”怎么会平白无故流产？
太医捋了捋胡子道：“佟格格这胎本就胎像不稳，而且从脉象看，应该这几日就已有流血腹痛的征兆，脉象又显有疲态之像, 小产…想必也是因为太过劳累所致。”
佟格格闻言却是一愣, 她这几日下身的确流血了, 而恰好这个时间段是她月事的日子, 她还以为是已经月事来了, 也没每当回事。
而且她身子弱，来月事腹痛也是常有的事，哪里知道这是流产的征兆？
偏生她想在表哥面前争一口气，想要表哥对自己改观，便废寝忘食得操办差事。
饶是嬷嬷们教过自己管理的本事，可她也没有上手过，只能拼尽全力去操办，才能将这点小事办得尽善尽美。
没想到如今却是因小失大了？
佟格格回过神后，突然迸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声：“表哥，我的孩子没了，我们的阿哥没了。”
她喝了那么多坐胎药才怀上的阿哥啊，就这么没了。
康熙看着痛不欲生的佟格格，眼眶微微发红，由着不知所措，只能牵着佟格格的手安慰她：“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做了母亲的戈雅，面对此情此景也有些触景伤情，也上前附和着康熙道：“是啊，佟格格，你与皇上都还年轻。”
佟格格听到戈雅声音，却是一点都不领情，要不她，自己和表哥会生分了吗？那么奋力地想向表哥表现自己吗？
目光投向戈雅，冷哼道：少来这里假惺惺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就算流产了，也还能生，而你…却是再也不能生了。”
或许是因为无人可以怪罪，她又不愿意怪自己，佟格格就将怒气发泄到戈雅身上。
佟格格这个人便是这样，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永远地争强好斗，以前是皇后，后面的是戈雅，现在又加上个昭妃。
一切争夺康熙的皇后，康熙的宠爱的人，她都会斗上一斗。
受到冷眼冷语的戈雅，内心直接一个“我去。”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要不是自己站在这里干巴巴地，在康熙面前显得自己冷血无情，就算你哭的天崩地裂，自己至多也只会默默同情你，才不会开口安慰你呢。
此时戈雅对佟格格产生的几分共情，也已经被佟格格伤人的话，弄得消失殆尽了。
戈雅当即就表演了一个小脸瞬间变煞白，不可置信地望着佟格格的脸。
随即眼眶蓄满了泪珠，一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上，像是点缀了宝石了一般。
女子下意识地望向康熙，似乎想从自己最信赖之人那里获得安慰。
当佟格格说出这话时，康熙一直关注的戈雅，所以戈雅从头到尾的神情的改变全部尽收眼底。
他心口不由地一堵。
戈雅不能有孕，一直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佟格格如今却口无遮拦地直言出来，让两人直面伤口。
至少康熙是这般认为的。
康熙也对佟格格的怜惜顿时消减了大半。
戈雅两人对望，在佟格格眼里便成了两人眉来眼去，怪罪道：“表哥～”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向佟格格，但明显眼中的神情淡漠了许多。
佟格格感觉心脏就像被锤子重击一下，她现在都还小产着呢，表哥却因为那贱人几滴猫泪就怪自己？
康熙看了看自己袖子上的血，随后跟戈雅道：“雅儿，你先去西侧殿吧，孩子也想你了。”
戈雅眉毛微挑，康熙也不知道是直男，还是有替自己讨回一口气的原因，他竟是在这个时候提起孩子。
果不其然，佟格格顿时感到心脏被深深地刺了一下，她下意识摸向自己肚子。
是啊，董庶妃起码还有个孩子，她的孩子却真真确确没有了。
戈雅此时也感觉康熙已对佟格格有些不满，哪怕有那么一点也好，只要膈应到佟格格，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毕竟佟格格还小产着呢，还能罚她不成？
况且还是拌嘴这点小事。
她扯起一抹笑朝康熙行了一礼，便告退到西侧殿找女儿去了。
而在康熙眼里，就成了戈雅此时就是强颜欢笑。
戈雅走后，昭仁殿内，康熙与佟格格陷入了沉默。
康熙也没再多说什么，让太医开药好好佟格格的身子后，与佟格格交代一声自己要去换衣服，便到里头换衣服去了。
康熙刚一起身，佟格格便下意识地伸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