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便看到楚安满脸迷惑地望着她。
楚安好奇道:“顾娘子你在看什么呢?”
他声音不小,顾九连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无声地张了张唇:王爷睡着了,小声点。
楚安愕然地挠了挠下巴,有些不明所以:“王爷没睡啊。”
顾九身子一僵:“......没睡吗?”
楚安点头,走了过去:“不信你自个看。”
顾九僵硬地转过身,刚才还双目紧闭,好似睡得安稳的人,这会儿正端坐在书案后,温和地笑着,与自己对视。
顾九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
他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
还是......
从她进来之后!
楚安看顾九这副古怪的模样,忍不住问道:“王爷,顾娘子这是怎么了?”
沈时砚只一笑,十分自然地岔开了话题:“昨夜我和顾娘子翻遍府衙近十年的卷宗,并未找到与高世恒相关的案子。”
楚安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过去,苦大仇深道:“总不会在大理寺或是刑部吧。”
要真是这样,想查这件事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沈时砚又一转折:“不过,我找到了有关周志恒的一个命案。”
命案?!
顾九和楚安皆是一怔。
沈时砚继续道:“三年前初春,有村民在城西一处破庙内发现一具男性尸首,乃中毒而亡。那尸体的头颅被人用石块砸得面目全非,无法辨明身份。后经查明,乃是一个叫许薛明的男子所为。”
顿了顿,沈时砚道:“周志恒便是这个命案的人证。”
“......许薛明?”楚安微微皱眉,喃喃道,“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沈时砚和顾九齐齐地看向他。
楚安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恍然道:“想起来了,这人乃是徐正的得意门生之一!”
顾九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既然是徐博士的门生,品行怎得如此凶狠?
楚安看出了顾九心中所想,不由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谁说才高八斗者必定品德高尚,胸无点墨者必定作恶多端。”
顾九一噎,略感无语:“你拐着弯夸你自己呢吧。”
楚安厚着脸皮不承认:“实话实说而已。”
沈时砚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道:“命案一经确定,理应上交于刑部复核,可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事情,被皇城司拦截了。”
顾九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片刻,才道:“这不合律法吧?”
楚安点头:“这不废话吗?”
这熟悉的问句。
顾九又一噎,凉凉地斜楚安一眼。
楚安嘿嘿一笑:“扯平了。”
顾九面无表情:“......”
楚安慌忙看向沈时砚:“王爷,然后呢?”
沈时砚道:“皇城司将人从开封府衙带走后,半路忽生变故,被一群黑衣人劫了囚车,自此许薛明便下落不明。”
顾九满脸惊愕:“劫囚?!”
楚安则是难以置信:“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在汴京城生活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
顾九忖了忖:“会不会是皇城司丢了犯人,自觉无颜,便将此事压了下去?”
沈时砚沉默一霎,慢声道:“自觉无颜必定做不了真,但将此事压下去的一方是皇城司倒极有可能。”
楚安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皇城司那群人最不缺的便是厚脸皮。”
“不过,这和周志恒的死有何干系?”楚安问道。
顾九看他,言简意赅地提醒:“他的舌头。”
“如果周志恒所证之言有假,”楚安顿时恍然,语速极快,“这可能就是凶手特意割掉周志恒舌头的‘因’!”
这就是他所说的报应?!
话落,楚安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忙道:“凶手会不会就是已经销声匿迹三年的许薛明?”
顾九却道:“许薛明既然是徐博士的得意门生,定然也是国子监的学生,既是如此,若他重返学内,往日的师生又怎能不识?”
楚安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迟疑道:“万一许薛明住在国子监外呢?或是像裴书那般,藏于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再伺机行动。”
“你忘了你之前还与我说国子监那附近的巡卫,可比修内司强上百倍,”顾九道,“不过也不排除有这两种可能性。”
许薛明曾在国子监内生活,必然是十分了解其内部环境,与她之前的猜测对应的上。
顾九沉吟片刻,看向沈时砚:“王爷,那咱们派人再去搜一搜国子监?”
“不用,”沈时砚轻声道,“早在搜寻凶器那时,我便已让人将学内各处角落搜个干净,并未寻到异常之处。”
顾九愣了愣。
这么迅速?
沈时砚继续道:“若是按照这般推测,许薛明此案可能大有蹊跷。”
顾九点点头。
单凭皇城司越职这一点,便是足够让人生疑。
还有那群劫囚的黑衣人。
又是什么来路?
卷宗上对此案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行,就连供词也未有,沈时砚便唤来王判官询问此事。
听完此事后,王判官只觉得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背脊一阵发凉,后颈渗出冷汗。
王判官不敢隐瞒,当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详尽讲出:“当年皇城司将许薛明带走后,也把供词和卷宗一并拿走了,眼下这份卷宗,是后来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