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显现出宁小秋的脸。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光脑，摄像画质特别差，他的脸都是糊的。
“为什么画质这么差……你好，我也不知道。”
屏幕上的小男孩儿坐在他叔家的那个仓库里，眼前地面上摆着好几桶药材，时不时地转过头，看看光脑屏幕，有些拘谨地回答屏幕上的问题。
“这么小为什么出来直播……你好，额，我已经十一岁了。”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弹幕，宁小秋的表情变得有些局促，抓了抓头发，把头低下去。
“给大家介绍一下药材，”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一只木桶：“这是天沉木，解毒丸需要用到的药材。虽然叫作木，但其实只是天沉树的树皮而已。”
“树皮可以入药吗……你好，可以哇，剥下来之后晒干，只要进行一些很简单的处理就可以入药了。”
虽然一个人第一次开始直播，但宁小秋与弹幕互动得还有模有样的，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去网上查信息做过准备。
不过他年纪还小，显然能看出有些时候应付得有些手忙脚乱。叶闻笙拉了拉进度条，看见他介绍完药材，又往城门那边走。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叶闻笙让他随意一些，可以直播一下自己的日常，没有限制他去做什么，也没有给他任何直播任务。但这小男孩儿似乎自己心中有杆秤，对一些事情看得很通透。
宁小秋不准备直播自己平时做的一些事——例如捡瓶子，例如收纸盒。
直播是“上班”，他虽然活了不太久、也没见过多少世面，但也知道大人上班的时候可不会做一些“日常的事情”。
“我们平时都是去郊外采药的……现在城门限制出入了，不过我还是可以拍一下外面给你们看。”
到这个时间点，直播间里的人其实已经走了很多——起码有三分之二的观众都离开了。
中途好像还有弹幕说了句“怎么跟听老师上课似的”，意思是太枯燥。宁小秋红了脸，以为别人这是夸他说得好，吭哧吭哧老半晌，憋出来一句“你好，谢谢”。
画面上的小男孩儿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搭上了去城门的公交。直播间中他身后的逼窄小楼、低矮平房，慢慢变成了井然有序的大马路与公寓楼。
观众们大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宁小秋时不时地就看一眼光脑屏幕，表情似乎有些困惑，像是不大知道该怎么回复别人。
背景里西斐尔浇完了身前的花，提着水壶绕开手边的另一大片，直径走向身后的另外一小簇花朵。叶闻笙分神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到录播上。
她又拉了拉进度条，看到宁小秋站在警卫亭边。
“我只是来拍一张照片……”
“去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家伙们在想些什么！难道还要我重申一遍卢克老爷的话吗？离这里远一些！”
叶闻笙已经拜托过班辛，让他手下的人关注一下冥土星这边的情况。班辛也已经答应了下来，不过这边的警卫看上去还没有收到消息。
那警卫已经应付过不知道多少位药农了，显然已经耗尽了所有耐心，烦躁地挥了挥手，就像是在赶苍蝇一样。
宁小秋被骂了一通、又被赶走，看起来很是沮丧。他觉得自己在大家面前丢脸了，脸如火烧，看弹幕时神色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我们这是哪颗星球……你好，冥土星。”
“为什么被赶走？”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表情也没那么恹恹的了，有些生气地说：“哼，那群农场主不想让我们出去采药，不让我们挣钱，还说是为我们好，怕虫子感染我们——啊，你好。”
“冥土星应该不在战线附近……你好，额，我也不知道。”
叶闻笙没有继续看了。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冥土星这边的不同寻常，那个名叫卢克的农场主会因为她的名声与靠山不敢来找她的麻烦，在宁小秋拥有了网络这一发声途径之后，收敛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事情闹得更大，或许会有人来插手管一管这里地头蛇土皇帝肆意妄为的风气。
叶闻笙把光脑关掉，目光再次落到花园中。
西斐尔已经浇完了他刚才从一大片花丛里看中的那小簇花，又忽略了那一小簇花旁边的一众花花草草，转过身，直径往花园另外一边走去。
他走到他上次从钢铁星带回来的那一棵绒花树旁，开始浇树。浇完了，还伸出手，贴在树干上的掌心很快溢出淡淡的金色光辉——这是在给树输送光元素了。
叶闻笙：“……”
她眨了眨眼，心中后知后觉地有了一个猜想，忍不住屏气凝神，专注地盯着小西瞧。
浇完了树，西斐尔驻足片刻，目光围绕着整个花园转了一圈，又锁定了一个新的目标。
他往那簇花边走去，而叶闻笙也从记忆中想起了这簇花的名字。
——长生写语花，同绒花树一样，是由西斐尔从钢铁星带回来的礼物。
叶闻笙：“……”
这是只在照顾自己带回来的花花草草吗！
没想到昔日里公平公正的光明大祭司背地里居然会悄悄做出这么偏心的事，叶闻笙有被震惊到。
等西斐尔浇完水，把水壶放下，她伸出手，指尖戳了一下西斐尔的一侧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