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无人回应。
道旁只有零星杨树枝叶随风簌簌,寒鸦自白川头顶掠过,发出粗劣嘶哑的“哇—哇—”声。
白川这才惊觉师兄师姐早已牵着马,有说有笑地并肩走远了。
“喂,你们有没有听我讲话!气死小爷了,绝不同你们回去。”
然而无人在意。
“嘶好疼,倒是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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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晓带着两名不速之客,一病弱一伤残,溜溜达达地回到庄子。
却见被她安排去牧场安置野猪的阿香,早已候在大门口了。
好孩子,干活就是利索。
姜晓给了阿香一个赞许的眼神,“两位郎君赶路劳顿,快去烧锅热水,好让他们洗漱解解乏。”
“是,娘子。”阿香礼貌地把人引进大门,扭身向后院厨房了。
姜晓带着师兄经过前院芬香的桂花树,顺手提起石桌上的盛满桂花茶的水壶。
“师兄师弟先到正厅歇息片刻,我去把解药取来。”
她心中盘算着他们究竟所为何事。
是听闻萧云谦外功突破与她有关前来探底,或是她同琉焰教有往来依照门规警告惩处?
却听师兄理所当然地提议道:“何必浪费炼制好的解药,师弟中毒不深,院子里找颗醉仙菇嚼两口便不妨事了。”
嗯??
姜晓眨巴眨巴眼睛。
醉仙菇并不常见,师兄怎知道她家院中有这等毒菇?
姜晓刚到这里时饥肠辘辘濒临归西,看到树周围还有墙角阴暗处有很多菇子,本想采来充饥,可那些菇都不是正经菇。
没有一个是可食用的。
鬼笔鹅膏菇、致命白毒菇……愣是开齐了一本毒菇图鉴。
自她抽卡拥有了二哈雪浪,为防它误食毒菇归西,姜晓便将菇们采摘了存放于卧房柜顶。
姜晓正在疑惑间,听到师弟白川嗷了一嗓子,“我给师姐种的嫁妆都去哪了,毒菇被何方贼人偷了?!”
“给我种的嫁妆?”
“对啊,游历两年杳无音讯,要不是凑巧听说那神仙暖锅,师兄弟们都不知道你已回来了。”
白川边不耐烦地解释,边撅着屁股寻找漏网之菇。
“我听药王谷常年高价收购毒菇,正好师父教授了我这偏门手艺,我琢磨给你种点对路的嫁妆最靠谱了……”
白川在树旁翻不到蘑菇,又跑到远处墙角去寻,声音却愈发高亢:
“知道种这玩意儿多费心血吗,大师兄只会挖土坑,刚破土时我得成宿守着,熬掉我一大把头发。”
“师弟功劳独揽可不厚道,田地机关阵都是为兄在修补,耗用原石也是我私库出的。”林慕然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试图插上一嘴。
却仍无法阻挡白川的絮絮叨叨。
“师姐只想着嫁给药王谷秦鹤轩那厮,整日不好好练功总挨人欺负,受了委屈又不同我们讲,真不懂你一天到晚沉默寡言,在瞎琢磨什么。”
“哎师姐不是我埋汰你,没有男人那就得有武力,再不济得有财力啊,真是气死我了。”
一如既往的毒舌,直戳人痛点。
可是,一股暖流淌过姜晓心头,温暖到滚烫。
“谢谢师兄。”
姜晓引二人进了正厅,分别斟了一杯清甜的桂花茶。
又有点别扭地冲白川唤道:“小师弟,谢啦。”
师弟举着两个泥爪子,满目被雷劈了的震惊,“我没听错吧,师姐你竟然对我说谢字……师祖在上,我师姐终于长大成人了。”
继而欣慰地点点头。
这个小混蛋,给点颜色还真开染坊了。
姜晓放下最初的防备芥蒂,三人东拉西扯聊得不亦乐乎。
“师姐你变了,以前冷着一张脸不搭理人,我不喜欢……你现在爱笑爱说话了,可你又变得好凶,我还是不喜……”
“嗯?瓜子不香吗?”姜晓眼神扫射,顺带轻抚藏有毒针的发簪。
“不喜欢怎么可能呢,喜欢,哎呦这五香瓜子可真好吃啊。”白川的气焰瞬间矮了三分。
他可是学乖了,师姐家的婢女打人都那么痛,若是师姐亲自动手。
乖乖,可不敢细想。
“娘子,热水烧好了,是要端到前厅来吗?”阿香快步走到姜晓跟前,询问道。
“端到西厢的客房去吧,其中一室要多加两床棉被,再添个手炉过来。”
姜晓盘算了下剧情的进展线,今日已是农历十五,皎洁圆月高悬。
若是按照原书剧情,明日十六正圆夜,大静安寺就该出事了。
姜晓本无意插手江湖是非,可如今既知这与她的师门相关,便无法袖手旁观了。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人生在世,讲究问心无愧。
“师妹莫要张罗了,我二人本有要务在身,来见你一面便要返程了。”
林慕然把大氅拥得紧些,师妹虽为他考虑在屋里燃了火盆,可他仍觉阵阵寒意。
入夜后天气会更为寒凉,他须得快些上路。
否则,他的身体要扛不住了。
白川也起身拦住阿香,示意她不必继续张罗。
“娘子,那这东西……”阿香进也不是退也不可。
姜晓拍掉师弟的手臂,笑眯眯地回道:“照娘子我说的去准备,还有,给牵到马厩的那头花牛添些好草料,再挤些鲜牛乳放到厨房去,我要做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