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看着项屿,他换了个发型。原本风流倜傥的长发不见了,换成时髦的短发,两边的鬓角剃得很短,头顶的发丝很长,一根根竖着——像是动画片里的阳光少年。
“我是说车子,不是我。”他一脸得意。
“……”一时之间,世纭还有点恍惚。
“走吧,载你回去。”说完,他打开车门坐上去。
世纭愕然地看了看眼前的车,原来就是子默追尾的那部越野车,不过车尾已经完全修好了,看不出曾被撞过的痕迹。她上了车,还来不及绑安全带,项屿已经开进马路对面的公寓车库里去了。
“狮子说你在考驾照。”
“嗯,顺利的话再过一个月就能拿到了。”
“但我一直觉得女人最好不要开车。”
“为什么?”
“因为技术太差。”他说得斩钉截铁。
世纭失笑地看着他的侧脸,他总是能够这样毫无顾虑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不论是不是会得罪人,也不论这种观点是不是会被人接受,他想做的只是说出来,并且他做到了。会不会往往像他这样的人,反而比较幸福?
“也会有技术好的吧。”她说。
他摇摇头:“技术好的就更让人担心了。”
“比如子默?”她看着他,想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哦不,她还是属于技术差的。”他笑起来的时候,还像是少年。
“怎么在你嘴里她就没有一个优点吗?”世纭拉住把手,因为项屿正用四十码的速度倒车。
“有啊,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论我怎么说她的缺点,她都不会吭声——跟那些动不动就叫嚷着‘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要我’的女人比起来,这应该算是最大的优点了吧。”他踩下刹车,换到P档,拉上手刹,动作一气呵成。
“那你为什么不要她?”她似笑非笑。
“啊?”项屿脸一沉,眼神有点闪烁,原本要去开车门的手僵硬地抓着把手。
“对于那些动不动就叫嚷着‘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要我’的女人——你是怎么回答的?”她眨了眨眼睛。
他露出那种,被摆了一道之后的哭笑不得:“女人并不是‘好’就有人要的啊,再说那也只是她们自己以为的‘好’吧。”
他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拿东西。世纭也跟下来,旁边那个属于子默的车位是空的。
“我想那些女孩子遇见你一定觉得很头疼吧。”
“没错,”项屿拿出纸箱抱在胸前,关上车门落了锁,“但奇怪的是,她们好像就喜欢会让她们头疼的那种男人。”
世纭按了按钮,原本就停在地下二层的电梯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缓缓打开门。
“你真的很自信,”她苦笑了一下,“那么你有没有遇过让你不自信的女人?”
她按下“31”和“32”,转过身,有点意外地发现项屿也在苦笑着,好像有那么一霎那,他的眼底闪过无奈的微光。
“有啊……总有的吧——我是说有时候。”
“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嗯……”他扯了扯嘴角。
“是什么样的人?”她双手抱胸,忽然很有兴趣。
“什么样的……”项屿嘟了嘟嘴,像在脑海里描绘着,“就是那种身材超级好,总是满脸笑容,很聪明很有头脑,又很会说话的那种女人。”
身材超级好,总是满脸笑容,很聪明很有头脑,又很会说话……那么,就是跟子默截然相反的那种喽?
世纭不禁怀疑地看看项屿,但他笑容可掬,像是没有一点破绽。也许就像蒋柏烈说的,男人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不过也并不简单。
世纭回到家,打开冰箱,发现只剩下一瓶矿泉水,于是她在吧台上的报事贴上写了:买水。然后就坐到沙发上喝起来,她还是改不了那种……事情不到紧要关头就不会去做的毛病。
她忽然想到石树辰,想到那封信,如果自己可以早一点……那么会不会,他的痛苦和苦恼会少一些?
她仰头喝着矿泉水,就像喝闷酒那样,仿佛流到胃里的不是水,而是酒。
手机忽然响了,世纭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还认识我家吗?”
她迟疑了几秒,才说:“……袁祖耘?”
“嗯,快到我家来,乘出租车来,很紧急。”他的声音听上去那么认真。
“什么事?”她不禁紧张起来。
“总之快来,我现在就把地址传到你手机上。”
说完,他就挂了,过了几秒钟,果然有一个地址发了过来。她怔怔地看着屏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告诫自己不要再跟他见面,但他说得这么认真,她踌躇着,像是要做很艰难的决定。
可是最后,她还是拎起背包冲了出去。
第二次来到袁祖耘住的那栋老旧的公寓,远远望去,只有一层和四层楼梯间的灯亮着,世纭站在楼下,深吸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在黑色吊灯上那支小小的桔色灯光照耀下,五楼靠左边的房门半掩着,走近一看,才发现已经开了一大半,门口的地毯上摆着一对同一款式但不同颜色的拖鞋,像在欢迎她的到来。
她拖着已然有点沉重的脚步,喘着气,推开房门。袁祖耘正从卧室出来,看到她便抬手打了个招呼:“来啦,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