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念喉间哽着,手在身侧攥紧:“沈董,我照你说的做了,能别玩儿了吗?我不想让我男朋友误会。”
轻飘飘一句话,是能至他死地的利剑。
男朋友。
姜穗穗的男朋友。
拿着他高三毕业那年做过的事,拿他残破不堪的右耳,放在自己身上以救命之恩诱哄她,成为她的男朋友。
“爱他?”
“当然,非常爱,不然怎么会准备订婚?以后还会结婚,过一生,”姜时念斩钉截铁,即便对商瑞两分的感情,当着沈延非的面也必然要说成二十分,阻断他背德的目的,她防备地后退,“沈董不用说什么诋毁他的话,我不会听,也不会信,对我没有用。”
沈延非手指触碰自己剧痛的右耳,低头阖眼,放任五脏六腑被她绞得不成形状,唇缓缓向上勾。
时隔多年,谁做的事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爱上谁。
他偏要掏出她的心,完完全全放到他的身上,他让她拒绝不了地情有转移,更改所爱,他要她朝朝暮暮,甘愿忘掉别人,心里只有他的一辈子。
“之前那条裙子太廉价,不配你,”沈延非的手划过虚空,虚虚拂过她瘦白肩头,“这条才配。”
“你说话算话……”
“抱歉,我试过,停不下来,”他温文尔雅望着她,深瞳中翻涌的暗欲却将人从头到脚吞没,“姜穗穗,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姜时念脚步虚浮地走出长廊,沈延非一句突如其来的“姜穗穗”,让她方寸大乱,其余所有话都堵在酸胀的喉间。
外面寿宴已经开始,人潮熙攘,商瑞在附近等着,眉宇间不耐,见她出来,他上前拉住她手,边往前走边说:“我听说裙子的事了——”
走到人群,仪式到高潮,很多人举杯,商瑞痞笑着来吻她。
姜时念眼睫发颤,掐着手心,故意忍着没有拒绝,她知道有人在看,但她不知道,那人在暗处被刀刃穿心,在这个寻常情侣的动作前被敲断筋骨。
嘴唇即将相碰时,巨大玻璃砸碎声响起,现场一乱,商瑞也不自觉停住错开,未完成的吻被打断,姜时念定定站在原处,鬓发里竟都是汗。
她再三考虑,打算把这件事找机会告诉商瑞,然而机会还没来,她第四次陷入沈延非的火海。
两天后的傍晚,姜时念跟商瑞去试刚到的订婚礼服,商瑞穿好西装,在一楼打电话,迟迟不完,姜时念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候着穿衣,让店员们去忙别的,独自在二楼更衣间里换,她穿好后对着里面的镜子发愣,回神时,隐约捕捉到外面有一道平稳的呼吸声。
是商瑞上来了?
姜时念扯了扯裙摆,多少有点不自在,但还是深吸口气,拉开面前堆叠的帘子,聚光灯从她头上打下,她视野有一瞬是模糊的,透过浸满光的睫毛缝隙,她见到对面白色沙发上坐着的身影。
看清的一刻,她呼吸窒住,心跳停摆,口干舌燥到水分顷刻蒸空。
姜时念隔了几秒才压抑地开口发出声:“……你……你疯了?!我男朋友就在楼下!随时会上来!”
沈延非不动声色地撩起眼帘:“那又怎么样,他不看你穿订婚礼服的样子,我想看。”
“至于疯不疯,”他温和浅笑,“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从前不想了解,我不介意面对面通知他,他不够珍惜的准未婚妻,我很喜欢。”
姜时念手心里都是指甲印。
二楼到一楼并不太隔音,她几乎能听到商瑞在楼下的电话声,店员走路,衣料摩擦,而没有任何遮挡的一道旋转楼梯之隔,她独处的二楼上,端坐着无视道德底线的沈家家主。
姜时念耳中燥乱的嗡鸣,胸口一高一低起伏都在他蚀人的审视之下。
她可以大喊,但男人的压迫感深入骨髓,无形中操控她的行动,嗓子像被透明手掌掐住,她吐息困难,而楼梯上开始传来脚步,商瑞跟着店员先后上楼,温柔女声问:“姜小姐,您穿好了吗?”
一步步逼近,近在咫尺,姜时念发觉一切都在朝着与她设想背道而驰的方向发展。
她应该出声,光明正大请沈董出去,跟商瑞澄清,她与沈董本就毫无瓜葛,他也并未做出更冒犯的事。
所有都可以转圜,可以坦荡,然而两道脚步即将踏上二楼的一刻,沈延非站起身,她鬼迷心窍一般,电光火石间扯住他的衣袖,把他推进了更衣间里。
错了……
不该这样。
可错的无法改变。
姜时念闭眼干涩地咽了咽,准备若无其事出去,带过这场风波,快点跟商瑞离开,就当被藏起来的那个人不存在。
她刚朝外迈出一步,腰就猛的被坚硬手臂揽住,向后一带,敞开的厚帘应声拉紧,她踩到自己长长裙摆,捂着嘴跌向身后震动的胸膛。
像跌入斩断生机的无底深海。
外面的声音,全然被姜时念耳中疯狂的心脏搏动声覆盖,她强硬挣脱,被控制得更紧密,男人微凉的呼吸洒在耳畔,是毒药渗骨。
而他除了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外,再无其他过界动作,更无任何亵渎,甚至手指在轻微地颤,如同触到了最易碎的宝物。
姜时念用力捂着自己,防止变调的吐息外露,她极低咬牙:“……你到底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