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地问道:“你们以前是怎么吃野菜的?”
易晃道:“不常吃,就去年那袋,我哥哥也不大会做,全都是焯水凉拌,那个苦菜根差点苦到我吐酸水,偏偏只有大人才吃的下,我们都——”
裴琰极清淡地瞥了他一眼,易晃立刻转移话题,“我特别想尝尝夫人做的野菜,肯定是极美味的。”
卢青桑笑道:“酸甜苦辣,有的人就是爱这味苦,听说在广东那边,有一种果蔬,名为苦瓜,就是专门取其苦味,不少人都很喜欢。”
次日一大早,卢青桑与元宝就起床了,务必要把早饭弄成一桌野菜宴宴。
荠菜剁碎,与猪肉调和做馅,包成小馄饨;蒲公英稍微不那么苦些,便用滚水焯了,凉拌;还有灰灰菜,裹上面粉,上蒸笼蒸一刻钟,灰灰菜饭就成了;元宝还撸了不少榆钱儿,一半榆钱儿洗净裹了玉米粉,做榆钱饭,还有一半和在面里,加盐加鸡蛋搅拌均匀,放在油锅里煎成一块块榆钱油饼;最后再做汤,汤底是鸡汤,而且放了火腿吊我,再放上鲜嫩的野菜,就是一锅香喷喷的野菜汤。
如此,一桌野菜早饭就算完成了。
卢青桑让余妈去请了易家兄弟过来用早饭,余妈这还没出门呢,就听到易晃的声音,笑道:“过来了,应该不用去请人了。”
说着就把菜端到饭厅,准备开饭。
卢青桑把一碗荠菜小馄饨推到裴琰面前,笑道:“大人,尝尝看。”
裴琰微笑:“多谢,很美味。”
卢青桑挑眉:“你都没尝过,怎么会知道?”
“不用尝,只看一样,色香味已经具备了两项,一定美味。”
白瓷碗里盛了小馄饨,馄饨的皮很薄,隐隐透露出荠菜得的绿色来,汤上飘着几朵紫菜。因裴琰不喜欢香菜与葱花,卢青桑就没放在他碗里,但是其他人碗里都是,碧盈盈的,煞是好看。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一桌子野菜宴都被吃的干干净净,作为厨子,卢青桑觉得很有成就感。
……
暮春时节,花团锦簇。卢青桑就打起了花的主意。玉兰、木槿、玫瑰等等这些花都是可以入食材的,于是就开始炮制花糕。做法类似于云南的鲜花饼,她与元宝带着苗嫂、顾婶、大妞她们捯饬,竟然真作出松软香甜的鲜花饼来。这鲜花饼一经推出,立刻吸引了不少客人过来。
这几日天气乍冷还寒,卢青桑一不小心就着了凉,并不严重,只是有点咳嗽,本着对顾客负责的态度,她不便去厨房以及前店,白天就待在食店后院休息,元宝她们有事情也可及时去找她。
这天她一边捧着热茶,一边翻着书,就见元宝走进来,道:“姐姐,门外有个儒生想要见你。”
儒生?
上一次有儒生求见还是王康,不知这回又是哪个。
卢青桑问:“他有没有报上名号?”
元宝道:“他说他姓程,单名一个敏字,说是姐姐你再南京时的旧识。姐姐有认识这号人吗?”
程敏。
想不到他竟然找上门来了。
卢青桑道:“我父亲曾任南京高淳县令,那个时候程敏的父亲是我父亲的一个师爷,算是旧识吧。你请他进来,我来会会他。”
卢青桑没有在屋子里见程敏,就在天井里见他。两人在石凳上坐下,元宝端了热茶过来,就不肯走了。
卢青桑道:“你去前面忙吧。”
元宝这才道:“行,姐姐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我耳朵好使,一定听得到。”
程敏笑了,道:“贤妹,你这个妹妹很关心你。”
这人开口就叫贤妹,表现的同卢青桑十分熟络,卢青桑后来仔细回想原主的记忆,确实在高淳县衙见过程敏,但是官宦人家,男女大防,也就是在人多的场合见过几面,并无私下见面的时候。
程敏模样不错,才学也是有的,原主见到青年男子极少,是以对程敏有几分印象。
她微微一笑:“程世兄可还好?”
程敏道:“我很好。贤妹呢?”
卢青桑:“你也看到了,还不错。”
一介官宦千金流落市井,靠一家小食店为生,这在程敏眼里,何其可怜,他觉得卢小姐只是故作坚强而已。
数年不见,卢小姐仍然是当初的美妙丽人,只是眼里再无羞怯之意,反而愈发沉稳镇定,要不是容貌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程敏无不感叹:“一别数年,贤妹变了许多,为兄差点都不认识了。要不是偶然听李府的丫环说起表小姐的事情,我还未必知道贤妹也在这京城。”
原来是在李家打探了消息过来的。
卢青桑道:“世事变迁,我要是还如往常一般,也就活不下去了。”
程敏恻然:“世伯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父亲当时也担忧得不得了,多方联络同年好友,只是到底回天无力。后来听说小姐流落在外,也找人在南京打听,只是没有寻到人,如今知道小姐安然无恙,故友之女安在,我父亲可以放心了。”
“多谢世伯挂心。”
“不必客气。”
程敏嘴里套话一堆堆,卢青桑应付他,觉得说这样的话十分累,但也只能打起精神应对程敏。
她说:“我父亲在时,也记挂着世伯。世伯当初离了高淳县后在何处高就,身子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