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就像梅仁瑜说的那样,自己确实是在“绑架”她……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是把需要承担的责任无意识地转嫁给梅仁瑜。他总是忘了梅仁瑜不该再是那个为他遮风挡雨的姐姐,而是他该敬该爱的女人。自私地挥霍着她给予的宽容。
他很后悔。真的很后悔很后悔。他后悔自己就这样推开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女人。更后悔自己没能在黑脸男人靠近梅仁瑜以前将她挽回。
他居然就因为一时之气,就因为那么一点微末的、可笑的、不足一晒的理由而与他最爱的人失之交臂。
中考结束后,他对梅仁瑜说的话里有大半是肺腑之言。他没有办法忍受她的离开,他没有办法忍受她不在自己身旁。
海洋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生命力没有梅仁瑜。
他确确实实地觉得自己做错了,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对不起梅仁瑜。
只不过,除了这些肺腑之言外,他的话几乎都是谎言。
姐弟?别开玩笑了。就算是下辈子梅仁瑜真和他有血缘关系,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梅仁瑜变成自己的女人。更何况这辈子他们只是青梅竹马。
……没错,他是变了。在销魂蚀骨的痛苦以及无论什么人都无法消除的孤独感中变了。
后悔。后悔。后悔。无数的后悔缠绕着他的心。那些让他后悔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变成一幕幕地画面在他脑内反复播放。他没有一个白天或是一个黑夜能忘记那种求而不得、那种失之交臂的煎熬。他感觉因为梅仁瑜的离去,自己的灵魂里缺了一块儿,而那一块儿正在变成一个下陷的空洞,把他的感情和属于正常人的底线拉扯得歪曲破裂。
他的仁瑜姐有别的男人,那也没关系。反正仁瑜姐不会对那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感情。……就算有,他也会把这些感情破坏掉的。这有什么难的?男人不是贪财就是好/色,不是趋名就是逐利,不是喜欢玩弄权术就是喜欢操/弄心计。
是人,总是有软肋的。是人,总不会永远坚不可摧。
不过他的仁瑜姐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再拿男女之情纠缠她只会让她望而却步,更加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那就做“姐弟”吧。
他的仁瑜姐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弟弟”,她又是是那么外刚内柔的一个人。只要用弟弟的身份去磨,她就是不想答应也难以坚定地拒绝的。
第60章 汪洋恣肆 十
“……就是、这样。”
剔除一些不太方便叙述又过于隐私的东西,梅仁瑜把这些年来自己和海洋之间的种种都大略地告诉了笙歌。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梅仁瑜没有胃口吃饭,笙歌也陪着她没提晚饭的事情。
听完梅仁瑜的话,笙歌稍微思考了一下,这才看向把手握在加了好几次热水的杯子上、但依然抖个不停的梅仁瑜。
“所以阿瑜你想怎么办?”
梅仁瑜望着笙歌夜空般的澄澈双眸,一时无语,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无力的:“……我不知道。”
于是笙歌微笑起来。
“阿瑜不是不知道,是装作不知道。因为你不敢把真心话说出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如果我问阿瑜你究竟想要什么,阿瑜你也会给我一样的答案。”
笙歌起了身。他游到灶台面前,开始洗手作羹汤。之前做的小米甜粥被他放到炉子上重新热过,他自己则拿了平底锅下锅了之前已经解冻好、拍散了肉筋的冷冻牛排。
噼里啪啦的油爆声滋滋作响,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充满了脂香。笙歌动作娴熟地煎着牛排,间或还切了个西红柿配了紫甘蓝丝做沙拉。
眼见梅仁瑜走过来想要帮忙,笙歌对她说不用啦,让她回去坐着等。梅仁瑜没办法,只好坐回了原位。等笙歌煎完牛排又就着热锅煎了蛋放牛排上,这才招呼梅仁瑜过来端晚饭。
牛排、沙拉、甜粥。卖相不比外面的牛排店差多少的几样东西放在了小圆桌上,热气腾腾。到笙歌拿来黑椒酱和白沙拉酱坐在梅仁瑜对面,用挤瓶里的黑椒酱在梅仁瑜的牛排上鬼画桃符一番,梅仁瑜这才若有所思地顺着笙歌的手看向了笙歌。
“阿瑜你啊,真的是很怕被人拒绝。只要被人拒绝过一次,就很难自发的再去做些什么。而且阿瑜真的想的太多了。刚才你也想过要不要去拿酱料吧?可是我不让你帮忙,所以你只是盯着冰箱看,并没过去打开冰箱。”
笙歌对着梅仁瑜一笑:“这就叫想得多做得少。”
梅仁瑜的心里“咯噔”一响。本来就犹豫着先动牛排上的鸡蛋,还是先喝一口甜粥,又或者先切一块牛排的手这下子更是悬空在了桌上。
“现在你面前有什么是你不喜欢吃的吗?阿瑜。”
梅仁瑜从小就是有得吃就谢天谢地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挑食?她摇摇头。
“那阿瑜你告诉我,这三样东西我让你选一样做晚饭,你选哪一样?”
今天的老祖宗似乎有些玄妙。梅仁瑜好像猜到了什么,又不好描述自己都感觉到了什么。
“我选——”
牛排,肉香浓郁,但吃多了腻。沙拉,清爽解腻,但很难填饱肚子。甜粥,醇和温暖,但很难给人满足感。这桌上的每一样东西她都想吃,要从中挑出一样,倒真是让她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