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瑜脸上带笑,都推辞了,每次拒绝的台词不外乎自己配不上学长,自己不想拖累学长。实则她的心里没有一次不是在冷笑。
——这些胯/下长了二两肉的玩意儿怎么都一个德性?她/妈妈梅如君的工友里也有这样“好心”的叔叔,说是觉得她过得太苦了,看不下去了。想要来“照顾”她的。她又不是美若天仙,一颦一笑皆娇怜的豌豆公主,她有手有脚有能力有头脑,哪里需要这么多的“好心”与“照顾”?
这些脑袋挂在裤裆上的男人啊,不过都是想用最贱的价儿包/养一个最干净的女支罢了。
九月的秋老虎还是那么的毫不留情。正午的太阳能够把人都晒化了。下了体育课的梅仁瑜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宿舍走,为了省钱没吃早点也不准备吃午饭的她像脚踩两团棉花,一点儿也使不上力来。
“那个小孩又来了!”
“他来了多久了?有一星期了吧?”
“屁!就我见到的次数,起码有半个月了!”
回学生宿舍必经的桥上,已经瘦出蝴蝶骨的少年站在那里,用点漆般的黑眸望着乌泱泱一片三五成群朝着宿舍移动的人群。
“他来找谁的啊?”
“不知道。”
“要不……我们去问问?”
“别问了,三班的某某某前几天就凑上去问了半天。还买了零食可乐什么的。结果人家一句话不说,根本鸟都不鸟她,害得她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少年站在艳阳下,尖尖的下巴上和短袖t恤下露出的手臂上全是汗。双肩包压得他纤细的肩头都像要碎掉那样往下垂。
梅仁瑜在离桥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看见了海洋。而海洋还没有看见她。
回教学楼去吧。梅仁瑜想着,转过身就要走。
她怎么不知道海洋出现在这种地方是在等她的?她已经避了他那么久。假期是避在小超市中,开学后是避在大专里。也不知道海洋是从哪里得知她的学校的,还几乎每天中午都跑到桥上等她,害得她已经好些天的中午都没法回宿舍看书休息了。
“呀——!!!”
一声尖叫惊得梅仁瑜回过头去,被热意扭曲的视野里她发现海洋已经没有像木桩那样杵在桥上了。
梅仁瑜拨开了人群。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也不清楚自己推开了几个人。她连周围人的不满疑惑惊讶乃至是叫骂都听不见了。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觉得有一百种、一千种的声音在叫嚣着后悔。
“阿洋……!”
穿过几个好心围住海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的女同学,梅仁瑜一把抱起了热晕在桥上的海洋,发出了事后据同学说是撕心裂肺的声音。
“阿洋!!!”
“仁、仁瑜姐……”
少年在梅仁瑜的怀中睁了睁眼睛,狠命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直至又晕过去都没有松手。
梅仁瑜没向周围的同学解释什么,她也没那个心思。众人看海洋和她认识,也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纷纷散开,该干什么去干什么了。
梅仁瑜抱着海洋回了寝室。本来女生宿舍这种地方是不许男性进入的。可是一来海洋已经晕了过去,二来海洋又那么小小一只,宿管大妈只是看了一眼问了一声就放了说海洋是自己弟弟的梅仁瑜进去。
梅仁瑜扒了海洋的双肩书包,让海洋躺在自己床上好好休息。自己又出门去买了瓶两块钱的冰汽水,拿来当冰袋给海洋降温。
两块钱啊,再加一块就能吃早点,再加两块就能吃午饭。梅仁瑜的理性觉得自己应该特别后悔买来这种非生存必须的奢饰品,看着海洋潮红的脸梅仁瑜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地想着或许自己该买两瓶冰汽水来。那样降温更快。
“仁瑜姐……”
被梅仁瑜用沾了自来水的毛巾擦脸的海洋慢慢地醒了过来。梅仁瑜见他五指微张,立刻放下毛巾红着眼眶握住了他的手。
“阿洋,我在。我在的。”
海洋虚弱地笑了一下。干燥到起皮的嘴唇嗫嚅了两下。
“别走。”
小手用力回握住了梅仁瑜,那只手那么烫,烫得像被他握住了手的梅仁瑜的心口都会烧起来似的。
“……嗯,我不走。”
梅仁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压抑住快要从眼眶里涌出来的东西。
周围的室友虽然不明白梅仁瑜和床上的小男生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人会不识趣的在这种时候跑去对梅仁瑜追根究底。
过了正午,风开始有些凉爽。梅仁瑜的床头正对窗户,风一过,廉价的蓝色窗帘就飘起来,将床边的梅仁瑜和床上的海洋笼罩其中。
海洋没问梅仁瑜为什么避着他,梅仁瑜也没问海洋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来等她。海洋只是一直握着梅仁瑜的手,望着她。梅仁瑜无法和他对视,只能垂着头,也回握着她的手。他们就这样握了很久很久的手。久到梅仁瑜的室友们都去上课了。
梅仁瑜这还是人生第一次翘课。她却意外的什么心慌心跳的感觉都没有。
这世界好像就只剩下她和海洋。一切都是那么的静好。就像小说里或电影里描绘的那样。
不过再像,生活也不是小说电影。梅仁瑜还是打了电话给海妈妈,海妈妈也表示自己很快就会来接儿子。
“仁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