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瑜和小春认识的时间不长,连两年都不到。两人之间没有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感动佳话。也没有那种剜心剖肺、两肋插刀的轶事。两人只是在成人社会里彼此做了个伴儿,要说多不分你我、多亲密无间,那还真不是。
梅仁瑜想自己永远不会和小春共用一把牙刷。这就是她们之间情谊的限度。而自己待小春尚且如此,小春怎么想的也就不用多说了。
梅仁瑜在家中蹉跎了一天,傍晚被海川揪着去隔壁给他开驾驶课的小灶了。
是的,梅仁瑜是有驾照的,但是她那驾照拿了就和没拿过似的。她没钱买车,又怕新手上路一个不小心就害车主成了冤大头,所以没借过朋友的车去开。现在就是有车放在她面前让她免费去开,撞坏不用赔她也不敢上路了。毕竟车祸这种东西,轻一点儿只是钱的问题,可惜梅仁瑜并没有钱。重了还不用梅仁瑜拿出堪比性命的钱来,她的命就能赔在路上了。
梅仁瑜能教给海川的唯有理论知识和那些行车标志。正巧海川最不擅长的就是死记硬背,理论知识和行车标志正是他的死穴。要知道驾校每天最多只能上四小时的课,四小时你让他记这么多东西……他宁肯去实际地摸索怎么能驾驶一架飞机上天。
梅仁瑜看海川记得辛苦,不由得担心起这孩子的成绩来。海川和他哥海洋不一样,从小成绩就不是那么理想。虽然也说不上差,但离“好”的范围还是差得有点儿大。加上他现在读的是体校,体校保证了文化课不假,教学品质就不太好说了。
“川——”
“干嘛?”
海川还在记理论,梅仁瑜百无聊赖地在他房间里逛了一圈,最后还是没问他期末成绩怎么样——海川这小狼崽子又不是那种你问了他就会乖乖回答你的乖宝宝。与其问他,她还不如自己动手找还来得快一些。
“没,我就是有点儿无聊。能随便找点儿什么看看么?”
“随便你。漫画就在老地方。”
海川说着用手上的笔指了指房间门口的大书柜。
梅仁瑜瞄了一眼正埋头苦读的海川,她没去门口大书柜里找书看,反倒是坐到海川的床上摸他扔在床脚旁边的书包去了。
梅仁瑜以为海川的书包会乱成一团。他小时候书包就经常乱成一团,就算海妈妈耳提面命要他学哥哥好好整理书包,他小子也是阳奉阴违,书包总是好像那腌咸菜的大坛子,一倒出来出来全是皱巴巴的腌菜。遇到了下雨书包湿了,还能在他的书包里找到旧时家具的霉臭味。
想不到的是海川这小子的书包既干净又整洁,里面的书也很整齐。梅仁瑜随手拿起一本作业本儿看了,发现海川的作业并不敷衍,正确率也相当的高。
梅仁瑜摸海川的书包,多少会发出点儿声音。海川一回头就看见梅仁瑜在拿着他的假期作业看。看完还又换了一本作文本儿要看。
那可是他的周记本!
假期作业这种东西,十个老师收上去九个都不会看,剩下那个是忙不及看。海川的周记没写多离谱的东西,可青春期的少年总是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窥探了去的。他二话不说飞身就去夺梅仁瑜手里的本子,梅仁瑜刚翻开了封面,标题都还没看清呢,手里的本子就被面前一脸凶恶地瞪着他的大男孩儿给夺走了。
“你拿这个干什么?”
“就……拿着看啊?”
梅仁瑜莫名其妙地仰望着海川。她还没细心到能理解川大少手里那本周记是多么酸甜青涩的青春滋味。
“要看看漫画去。看我作业干什么?作业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随便看看嘛……”
海川的作业又不是瞎糊弄人的,正确率也相当不错。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羞于见人的呢?少男心海底针啊……梅仁瑜不想和海川起冲突,也就没再和他为了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海川见梅仁瑜轻易地就放弃了要看自己周记本的想法,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亦或者两者兼有。
“真是意外啊,川你成绩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成绩不错的?”
海川挑挑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为什么是‘意外’?”
“你不是一直想做游泳选手吗?我还以为你一心扑在游泳上,对文化课不会太上心的。”
海川在梅仁瑜旁边坐下来。梅仁瑜和海家兄弟相处惯了,起先也不觉得有什么。等她屁股下面的床垫往下一陷,海川的体温跟着擦过她侧臂,她脸上的笑容这才僵了一半。
……不行,她得起来。
“你作业的正确率很高啊!我完全没想到!”
梅仁瑜故作轻松的笑着,一边说一边从海川旁边起身。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行为动作这个时候看起来是不是特别的不自然了。
被人偷袭得手,一次是傻,两次是蠢。三次……那就是自身的问题了。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啪嗒——!
作业本儿和书包接二连三地掉到了地上。海川手臂一勾,梅仁瑜就被他带回了床上。她背脊朝下整个人摔在床垫上,只觉得胃里晃晃荡荡,背上也略有些疼痛。
海川的身体还没长定型,他爸和他/妈怕他睡太软了对脊柱颈椎这些骨头不好,只给他买最硬的床,只给他睡最硬的床垫。海川曾经对梅仁瑜说过,要不是看他哥海洋和自己是一样的待遇,他都要跑去问他父母他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