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音,是我。”华炎晏答。
华奇珩同卓其拉互换眼神,问窗外:“殿下这么晚有事?”
华炎晏矜持着:“我来,谢谢你。”
华奇珩:“谢我什么?”
华炎晏:“谢你今天在湖上救我之恩。”
华奇珩:“?”
这碰瓷理由真是烂透了。
华奇珩:“今天在湖上救你的是我吗?我怎么记得跳下水的是小慈?殿下你不仅水性不好,记性也不好。冤有头债有主,玉音无功不受禄,天色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一口气吹灭蜡烛。
华炎晏:“……晚?”
头顶的月亮才刚明,此刻才酉时,哪里晚了?
“玉……”
屋内想起了震天呼噜声,玉音和安卓,竟然全都睡了。
华炎晏:“这么快就睡着了?还睡得这么香?”猪打呼噜的声音也就是这个样儿了。
今日全天不顺,到了晚上心情特别丧,华炎晏拖着疲惫的身躯朝书房走去。
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骆怀慈屋前。
屋内燃着烛火,有人窸窸窣窣。
华炎晏愣神几秒,正要犹豫要不要转身就走。
突然,歌声传来:“是谁,在敲打我窗。”
华炎晏:“……”
抬手敲窗。
屋内:“谁?”
做贼心虚的情绪令华炎晏一下子慌乱无主,对着窗户张口即答:“是我。”
华炎晏内心撕裂: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敲那扇窗?我又没有船票,根本不想登上你的破船。
阿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开门:“殿下!”眉毛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
华炎晏:“……呃,我来道声谢。”
阿黛:“谢什么?啊呀,不管谢什么,也不能干站在门外,快进来!”
连拉带拽地把人弄进门,华炎晏如僵尸遇见了赶尸人,单腿跳着进门。
骆怀慈也在洗脚,她脸上还贴着十几片薄薄的黄瓜。
华炎晏十分费解,场面一度很尴尬。
骆怀慈的大眼睛躲在黄瓜后面眨动几下,“殿下晚上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墙根下偷听的华奇珩头上满是黑线:他白天也没来过,这问的都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场面话?
“什么声音?”华炎晏职业性警觉,他总觉得墙外有生物在动。
“唧唧吱、唧唧吱……”
为了驱赶打扰主子们第一次约会的蛐蛐,阿黛决定冲出去把春末夏初的昆虫都当做四害来赶尽杀绝。
她还顺手端走了骆怀慈的洗脚水,霸气侧漏地全都泼在了主子窗下的墙角上。
“哗啦”一下,洗脚水顺着地面斜坡流向花园。
华奇珩只觉眼前一片湿凉,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他失聪片刻,隐约跟上了阿黛带着盆子骂骂咧咧地上花园赶蛐蛐的脚步声。
“拉拉,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前的黑不是黑,他万万没有料到母亲的洗脚水毒烈程度竟能让人顷刻失明。
卓其拉把擦脚布从他头上拉下来,他的世界有光了。
“拉拉……”眼中嗪泪,洗脚水跟他到底有什么愁有什么怨?
屋内的剧情被拉动了进度条,洗脚水还没从头顶流尽,骆怀慈的房门又开了。
华炎晏从一只脚跨出门槛,另一只脚艰难地跟上。
华奇珩屏住呼吸:就结束了?
卓其拉:压根就没有开始。
她回想起洗脚水“哗啦”之后房里的对话——“谢谢你今天救我。”“嗯。”
无言的结局。
她又看了看华奇珩,“唉——”这届父母,太难带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当骆怀慈卷着裤脚从房间穿着拖鞋踢踏追出来时,穿着夜行衣躲在黑暗里的两个人,觉得她就是个天使,全身发光。
华炎晏的背影微微颤抖,腿疼无法令他灵活转身,他只能给骆怀慈一个侧影,和满脸的疑惑:“嗯?”
骆怀慈:“我说,我送你吧。你看现在夜黑,你吧,虽然贵为亲王,可是连个贴身的人都没有,万一因为眼瞎或者腿瘸掉到什么洞里坑里,明天还得耽误早朝,工作进度不知道要延后多久。”
诚不相欺,句句戳心,有那么一瞬间,华炎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打工仔。
这个女人,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不需要,本王虽然今日腿脚不便,但是眼睛还是雪亮的,怎么会需要你一个弱女子护送?”你以为本王瘸了,脸也就跟着不要了吗?
骆怀慈冷笑:“眼睛雪亮的有什么用啊,要是半路遇到疯狗跑都跑不动。”
华炎晏:“你……本王府中怎么会有疯狗?!”
骆怀慈:“怎么没有?你的那些势利眼下人……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天都亮了。”
阔步向前,背起瘸腿的华炎晏不由分说地向前走。
华炎晏:“你,放本王下来!”
骆怀慈不理他,双脚离地三公分小幅度起跳,他又被托得更高了些。
华炎晏:“嗯~啊~~”他感觉自己的臀部被人不经意地摸了一下。
“我说送你就送你,反正你的书房也不远,我是真怕你明天有个意外,这全府上下又得把我非议成个扫把星,进门才两个月,让你瘸了腿又折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