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侯府至此之后将会被彻底划分为丞相一派。
第二封信来自莫南, 朝中宁妨投诚杭之为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震动。
因为此时宫中有件更让朝臣们震惊的事发生——建隆帝突然从别宫启程回宫, 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宣了十几个御医进宫。
朝中众说纷纭,直到三天前建隆帝酌升蒋美人为妃的圣旨发出, 揣测消息才逐渐归成一种。
随行前往别宫的一位美人怀孕,成为皇帝登基十几年后头回迎来的皇家子嗣。
此消息一出, 朝中风向瞬间波谲云诡。
莫南信中难掩焦急,字里行间都是担忧会因此改变当今朝中格局。
可宁妨倒觉得这件事对杭之为没什么影响, 真正该着急的人应该是云安长公主府才对。
罗丈青的最大依仗就是血脉一说, 如果连这点优势都失去, 云安长公主府将彻底失去竞争力。
而杭之为就不同, 他大权在握, 亲自当这个皇帝还是继续当只手遮天的丞相对他来说无甚差别。
坐山观虎斗才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
“侯爷,这是杭丞相刚送到的信。”
刚提笔准备回莫南的信,房门又被推开,辛未神色有些怪异地捧着信走进,而后又禀告道:“送信的人说丞相还有话让他亲自传给您。”
若不是受过专业训练,辛未早爆笑出声,此刻忍得可是相当痛苦。
“请人进来吧。”
宁妨放下笔,神情愉悦地看向门口。
话音落下没多久,门口就走进来个右边脸肿得透亮的黑壮汉子,见到宁妨,先是苦哈哈地抱拳行礼。
“阁下这是?”宁妨明知故问,笑得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微微眯起的眼睛就连那汉子也瞧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多谢侯爷关心,只不过是路上遇到蜂群,无碍无碍。”汉子连忙弯腰回话,说话时牵动嘴角伤口,忍不住疼得又咧了咧嘴。
汉子这句无碍说得发自内心,比起丞相的惨样,他们这些侍卫可真不值一提。
“不知丞相有何话要亲自传给本侯?”宁妨继续笑。
“丞相说:之为兄保证此后绝不会再重蹈宁江郡之事,宁弟消可气了些?”汉子原话奉上。
书房内候着的几人都没能控制住惊诧表情,齐齐抬头看向那神情自若的汉子,宁城更是张着个大嘴,一副见鬼似的表情。
别说是辛未几个,连宁妨也是一愣,额角狂跳几下,似笑非笑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话他能听懂,可该如何回倒是个问题。
前半句杭之为这是保证以后绝不会将南阳侯府至于危险之地,此承诺正是宁妨所要,后半句便是请他收了神通,报复适可而止。
可这兄啊弟啊的,听着怪让人恶寒。
杭之为可不是那等随意和人称兄道弟的人,不知这后边憋着什么坏呢……
宁妨:“……”
良久,汉子都被宁妨盯得后背发毛,心底开始回想进房后是不是哪个动作欠妥,这才听到声音响起。
“七日之后本侯气自消,丞相大可不必担心。”
说完,就朝汉子摆了摆手,示意没多的话要带。
“属下既已收到侯爷回话,这便回元阳郡回禀。”
汉子记下寥寥几个字,一头雾水地躬身退出房门,至于宁妨说的话有何意,他表示根本听不懂。
果然……聪明人与聪明人来往连密信都用不上。
大家伙都听不懂。
嘎吱——
汉子将门合上,屋内几人又转了头齐齐看向宁妨,心中万分好奇这一来一往的哑谜。
“离开元阳郡前,我送了张祸福相依的符纸给丞相,估摸着这几日他也吃了不少苦头。”宁妨笑着给几人解惑。
方才那汉子被牵连而已,真正惨得可是杭之为。
符纸中布了两道阵法,一道佑他生命无恙在上,一道恶气所制,能引来周遭十里动物的无理由厌恶。
宁妨在元阳郡大摇大摆将江家所获存进钱庄,又放出风声说是丞相赏赐,这必定会引起一些正义之士愤慨。
而他拖家带口连夜跑路,这股子怒气只能转而找上杭之为。
符纸能保他躲过一茬攻击,而后自动失效放出第二道恶气。
接下来几天,出门遇狗追,野外遇蜜蜂蜇,连蚂蚁见到他都恨不得上去咬两口。
见识到符纸厉害,杭之为自会随身携带,但这样一来,恶气如影随形,来自动物们的厌恶同样一刻不停。
遇得多了,他自然会联想到宁妨,这不就派人来拐着弯的道歉了!
“我看丞相府侍卫脸肿成那样……估摸着丞相更加惨不忍睹。”宁城不由得也笑出了声,亲眼见到杭丞相吃瘪,心底别提多痛快。
“如今宫中有变,侯爷有何打算?”罗长鸣抱剑影在屋内阴影处,突然开口问出。
宁妨侧目瞟了眼走出来的黑衣人,右手指间夹着那封信甩了甩笑道:“咱们继续往东行,等哪日累了便回。”
宁妨的话很明显,屋内几人都已明白。
“那老奴这就去准备路上的吃食,顺道派人去买些草料。”宁城回。
“去吧,后天就走。”宁妨给出启程时间,说着就撕开了手中的信。
杭之为明日便会启程回朝,而他着重提醒,建隆帝已派人暗中探查南阳侯府消息,云安长公主府也派出暗卫刺客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