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脱掉迷彩外套,卸下军帽,放在水窖的盖板上。
他指着地上的箱子,“就这两个是吧。”
宋华点头,想帮忙,却被他阻止,“我自己就行了。”
只见他扎了个马步,略微弯腰,从底下托起箱底,右手扶着箱盖,试了试重量,然后低吼一声,“起!”
还别说,沉重的箱子真就被他抬起来了。
“慢点,关山,你慢点,这又不是比赛。”宋华跟在关山屁股后面嚷嚷。
关山扛着呈45度角倾斜的木箱经过明月身边的时候,明月噙着一口洁白的牙膏沫子,冲他竖起大拇指。
关山嘴唇一咧,露出一排大白牙。
他的笑容爽朗热情,像天际冉冉升起的太阳,灿烂夺目。
不愧是军人,行动力惊人,等明月洗漱完毕,关山已经把床褥晾在院子里的绳上。
明月怕他翻到私密的东西,赶紧小跑着进屋收拾。
关山进来拆床板,看到上面用废纸填充的孔洞,手下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顿。
这些天,她就睡在这样简陋的床上?
她从来没提过,哪怕最委屈的时候……
关山正走神凝思,“宋老蔫那事,是你做的?”明月忽然问他。
第51章 值得
关山目光深深地看了明月一眼,没回答。
他弯下腰,像刚才抬箱一样,轻松扛起床板,走了出去。
明月盯着床下的几双鞋发了会儿呆,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是该追出去继续追问,还是等他进来再说。
她找了个纸盒子把几双鞋摞着放进去,搁在一边。
新搬进来的箱子是实打实的木材做的,虽然旧,但是看起来非常结实。
明月打开箱盖朝里面瞅了瞅,发现里面空间很大,她比了比胳膊和腿,感觉自己能钻进去藏着。
关山肩上挂着两个床头走了进来。
郭校长和宋华合力抬着床板,紧随其后。
“我来,我来!”明月赶紧去接宋华,却被宋华一甩肩膀阻止道:“这床板是杉木的,沉,你别沾手。”
关山比了比以前床的位置,放下床头,把书桌朝边上扯了扯。
他把床头塞进去,靠墙根固定住,然后把另一个床头比对着放好。
他接过宋华这边的床板,“郭校长,咱俩一起放。”
“好。”
随着咕咚一声响,床板稳稳地落在床头上。
关山调整了一下床板的位置,坐在中央,用力压了压,“真结实!”
宋华笑道,“那可不咋的。别看这床旧一点,木料都是上好的,当初打家具的木匠说,这床能睡到人老喽!(人老就是去世)”
郭校长上前压了压床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下小明老师就不会睡不着觉了。”
明月笑了笑,冲宋华说:“谢谢婶儿。”
“谢啥哩,我要不是穷,还想给你们盖间新学校哩!”宋华说。
郭校长睨她一眼,小声嘟哝道:“能嘞不行!”
宋华没听清,“老郭,你说我啥?”
“我啥也没说。”郭校长朝外走。
宋华拧着眉头追上去,“肯定说我坏话呢,你别走,给我……”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
屋里就剩下明月和关山。
关山挠挠头,看着在书桌前整理东西的明月,说:“今天是秋收节,你去瞧瞧热闹吧。”
明月回头看他,“你也去吗?”
“嗯,我代表转信台参加秋收节。顺道过来叫上郭校长,他要在秋收节上点火把。噢,今天就不用做饭了,大场上会有杂烩菜,不过都是素的。”关山说。
明月眨眨眼,“听你一说,倒是很有趣。”
“走吧,一起去。”关山发出邀请。
明月却指着他的上身,伸手说:“把你的迷彩服拿来。”
关山愕然一愣,明月蹙眉催他,“快拿进来呀!”
他出去把迷彩服和军帽都拿了进来。
进屋却看到明月正在她那个硕大的行李箱里翻找着什么。
“找到了!”她低声嘟哝了一句,拿着一个圆形的小盒子走了过来。
关山朝盒子上瞅了一眼。
针线盒。
还没等疑惑,关山手里的衣服已经被明月抢了过去。
明月把针线盒放在桌上,抻着迷彩军装的领口,用力一甩,衣服就抖得展生生的。
她对着亮处,用细长的指尖仔细摩挲着衣服。
一处,两处,四处,五处。
五处缝补过的痕迹凹凸不平,尤其是最后一处,细长的一条,缝补的人也不找块内衬布垫着,就直接把裂开的部分缝在一起。
这道痕迹,不禁让明月联想到手术后的疤痕,肌肉外翻,怵目惊心。
关山走前两步,想抢回衣服,“军装有什么好看的。”
明月背身一转,避开他的手,径自走到书桌前,打开针线盒。
她取出剪子和针,坐在床板上开始拆衣服上蹩脚的针线。
关山想拦她,却被她的眼神给盯回去。
关山只好一边呆着,看明月干活儿。
看得出来,她经常做针线活,手底动作娴熟而又麻利,针和剪刀在她手里变戏法,勾挑剪抹之间,那些口子逐渐露出本来面目。
“这是你缝的?还是小董缝的?”她抽空还能用鄙视的眼神瞅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