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瘪着小嘴。这下是真的要哭了。
可下一秒,主卧里传来动静。
是爸爸出来了。
而此时,在浴室里自我挣扎了半天的许央央也想通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可死也要死得有意义,想到万一明天的社会新闻上㥋蒊报道“一妙龄女子惨死浴室竟然是因为这!”,实在是有辱她英名。
再说了,猪皮人皮什么不是皮,她就不信他们没看过其他皮!所以看看人皮也早晚会忘的……吧。
许央央劝了半天把自己劝通了,可当门外再次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她还是有点退缩。
呜,再怎么说,人生第一次被算不上熟人的男性看到自己的皮,还是会有些尴尬。
越想越纠结,她干脆眼一闭,管它怎么了,反正自己看不到具体过程,大不了就当做没发生过。
亮眼的白炽灯悬挂在头顶,许央央整个人呈一个斜着的一字形平躺在地上,胳膊一上一下紧紧捂住重点部位,紧张地闭着眼睛,睫毛不停颤抖,可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白炽灯照射进来的光亮。
随着锁芯的嘎吱转动,洗漱间的房门逐渐打开。
然而,她首先听到的却不是拖鞋落地的声音,而是呼呼作响的布料摩擦声,仿佛空中有什么东西向她飞过来。
下一秒,一块轻柔的被子就盖在她身上。角度倒是极其精准,把她连头带脚给遮了个遍。
世界一片漆黑,许央央却莫名安心了。
躲在被子之下,她对外界的感知也弱了不少,能听到的只有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直到有人靠近到距离她只有十公分的地方,她才终于听到脚步落地声。
“骨折了吗?”来人的声音平稳冷静,没什么情绪。
“好、咳……”
刚才因为紧张过度吞咽口水导致许央央现在嘴里有点发干,声音也喑哑难听。她轻咳了声,嗓子才恢复了清明。
“好像有点……”
声音因为痛意还有些不自觉地颤抖,透过被子传来,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对方沉默了须臾。
数秒之后,她隔着被子,听到了他一声轻浅的叹息,随后就是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比刚刚进来的时候多了一些无奈。
许央央僵直着脊背躺在地上,像一根铁骨铮铮的钢板一样。刚才麻木掉的痛觉神经,好像在那一声叹息之中又再一次被唤醒,一阵阵锥心刺骨似的,痛得她有点想流眼泪了。
想也知道,闻易景肯定是出去想办法了,但是过都过来了,还不安慰病人一句,就算自己钢铁心肠,皮糙肉厚,也难免有一点小失落。
人和人之间该有的美好与关心呢!
正当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某些人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的时候,下一秒,拖鞋声再次靠近。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停顿,而是直接一把掀了蒙在她头上的被子。
许央央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胳膊正平放在身侧,没料想到还会来这么一招,慌忙之下连忙抬手挡住上下。可头顶上刺眼的灯光直射她的眼瞳,耀眼得差点闪瞎了。
她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却又思及自己这一抬手岂不是走光了,连忙把抬起的胳膊放下来。
这一系列大幅度的一上一下之间,胳膊上的筋连着整个背脊都开始僵硬,像是在关节处打了一个结一样,一炸一炸地疼。
应该是躺在冰冷的浴室地面上躺久了,肌肉收缩导致受凉抽筋了。
许央央在地上痛得面目狰狞,对方却面无表情,甚至还在她因为手肘抽筋而四处乱挥的时候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以一种高位者的姿态冷冷地看着地上这位病人。
许央央兀自疼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筋缓过来,这才有力气缓缓睁开眼睛,迎着刺眼的灯光,侧首看向身旁的人。
她心里还有些对对方的冷漠与唐突愤愤不平,带了些小怒火,倏地睁开眼睛一看,好你个……呃,大美人?
那个抱臂站在距离她一尺之外的,真是个极其漂亮的美人。
从许央央这个角度看上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轮廓分明的下颌骨,线条流利干净。她的五官在这样死亡的角度之下也精致美丽,找不出一处缺点。
虽然身上穿着千篇一律的黑白色职业装,却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
大美人就这么抱着一件浴袍斜靠洗漱台,睥睨着躺在地上的许央央,浑身上下的气质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高贵冷艳。
她的高贵冷艳还和闻易景的不一样,闻易景虽然冷淡但没什么攻击性,看起来很好讲话,但大美人看起来骨子里就透着一股不好招惹的独美感,有一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傲气。
对上她那双带着凛冽寒意、分分钟能把人冻死的漂亮眼睛,许央央愣住了。
在那一瞬间,许央央真的有在认真思考,难道自己平凡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其实一直有一个隐形开关,就是每被撞一次就会穿一次?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大美人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她的大脑里纷繁复杂,对方就看着她时而蹙眉时而恍然大悟,时而深以为然时而又重新陷入怀疑的循环,面部表情极其丰富。
她也不等许央央想通,蹲下身来,把自己手上的浴袍盖在还光着半个身子躺在地上胡思乱想的许央央身上,而后手往下探去,贴着地面摸索在许央央光滑的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