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些话,说到最后几个字开始哽咽。她用手捂住脸,转过身不愿让赵煜看到她此时的模样。
赵煜坐在原地,不敢动作。
许久,又听到她颤抖地说:“赵煜哥,这才是真正的我。我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
她曾经以为只要离开高家和那个圈子,她的人生就能重新开始。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拿到离婚证。她认识了赵煜和小薇这些真心对待她的朋友,他们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
但过往始终缠绕着她,让她不得不反思,是不是因为她一直欺骗自己,才无法从过去中走出来。
赵煜听到细微地啜泣声,转过身不看她。尽管知道此时最该做的是什么也不要说,但内心涌动着陌生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开口:“需要肩膀借你靠一下吗?”
李冉使劲摇头,赵煜看不到。
他又问:“需要纸巾吗?”
没一会儿伸过来一只颤巍巍细白柔嫩的手,赵煜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想紧紧握住这只手,但理智告诉他不允许。
李冉不知赵煜在想什么,她释放了自己压抑的情绪,哭得小心,闷闷地说了句:“谢谢。”
她用纸巾胡乱擦了擦不断从眼中冒出来的泪水,本以为身边有个人会不自在,但赵煜的沉默让她感到自己并不孤独。
李冉获得了片刻的宁静和心安,直到高朗出现,一拳挥向了赵煜。
赵煜没有防备,又比高朗瘦弱,被打倒在地。他愤怒地抓住了赵煜的衣领,怒喝:“谁让你让她去参加那个破节目!”
因为顾及李冉,他对他几番忍让,此时高朗看了那些言论,出离愤怒。
李冉来不及反应,赵煜就生生挨了一拳,她顾不得擦去眼泪,急忙拽开高朗的手,然后护在了赵煜身前。
“不关赵煜哥的事,你凭什么打他?”李冉生气没有什么气势,何况她刚刚哭过,声音有些沙哑。
赵煜舌尖抵了抵左边的脸颊,尝到了一丝腥甜,但他没有在意,扶着李冉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李冉看着高朗,眼中全是防备。
高朗被她的眼神刺痛,手开始颤抖,“都是他让你去参加那什么破节目。”
李冉吸了吸鼻子,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
只是声音还有些哑哑的。
“参加节目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果知道,我不会去。抱歉差点牵连到高家,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这事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顶多就是现在店里的人知道了她过去的事,但是如果扯到高家和高季同,因此产生的影响她无法估计。
高朗能听懂李冉所说的每个字,但他无法理解她的意思。李冉扶着赵煜要离开,他急忙抓住她的手,“我不是怪你。”
他怎么可能会怪她,他心疼还来不及。
李冉挣开了他的手,往旁边退去,与他拉开了距离。
“李小冉,你别看网上那些狒狒胡说八道,我会让处理好,把人揪出来跟你道歉。”
李冉听罢只是微微摇头。
“他说的又不是完全捏造。”
高朗愤然:“他就是在狗吠。”
李冉已经冷静下来,她没有看高朗一眼,侧身对着他,“你以前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吗?”
不然他以前怎么会那么恨她,无论她后来怎么道歉他都无动于衷,还牵连到了高季同,让他许多年都无法感受到父爱。
这句话犹如世上最尖利的针,刺在了高朗的心上。
有些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它不会因此消失。留下的疤痕尽管斑驳难堪,但它也在时时提醒着人们,不要再受同样的伤害。
李冉扶着赵煜回到屋内。
他嘴角破了个口子,没有伤到其他地方。李冉找医药箱给他消毒,他几次推说不用,李冉都很坚持。
她觉得愧疚,跟他说了对不起。
赵煜灼灼地看着她:“小冉,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责怪自己。”
“我们都会犯错,你能面对真实的自己,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冉垂下眼。
屋外,烈日高悬,无人知道高朗何时离开,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来。
这场闹剧最终以一个年轻男演员爆出隐婚收尾,无人再关心另一个年轻男演员和一个不知名素人的纠葛。
事情隐于尘嚣,李冉渐渐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店里的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和她相处,只是有时候她能感受到他们在议论什么,但她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
高朗一连消失了几日,她没有在意。她从来没想过高朗会因为她过得不好,一如她不相信他那一句句不辨真假的喜欢。
谢斯年在嘉林公馆找到了烂醉如泥的高朗。
说烂醉如泥倒也不准确,因为他酒量好,眼神还很清明。谢斯年的到访,没让他有一点反应,因为他在让自己生李冉的气。
“她为什么要护着那个小白脸?还叫他哥,呵。”
“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相信人家,都多大了,吃过多少亏了,这毛病还是改不过来!”
“她怎么不想想,一个男人会平白无故对她好吗?”
“……”谢斯年无语,但尽职尽责地把他从地上捞到了沙发上躺着,“啊对对对,只有你对她什么都不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