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又回到赵府,但却没有再出门,赵士从找到了管家,让他们帮着找愿意试丹的病人,每人可以给一贯钱。
“这行么?”赵士程有些担心,“会不会带来什么疫病啊?”
而且他觉得这是哥哥不想出门找的借口。
“知道怕了?”赵士从轻哼一声,“放心吧,他们都是知道惜命的,快死不会找,染疫的不会寻,为了不污你的眼睛,怕是连太难看的人都不会找。”
赵士程皱眉道:“这么苛刻的条件,真的找得到人么?”
赵士从忍不住笑了起来:“虎头,何不食肉糜啊,你怕是真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吃不起药呢。”
赵士程有点生气:“我这么小,不知道有什么不对,你不能笑我!”
赵士从于是大笑起来。
……
笑归笑,赵士从说得还是很准,不到一个时辰,赵士程就在偏院里,见到了四五个重病之人。
这些人大多是二三十岁的壮年汉子,脸色有红有白,大多高热不退,有些还有外伤。
按管家的说法,赵府离城中的码头很近,很多码头讨生活的贫民,为了不磨损衣服,大多裸着上身扛包挑货,受到外伤,或是染上风寒后,就无力治病,只能硬熬。
这种病人数不胜数,甚至码头上力夫隔不了多久就会换一批,找到码头上帮派主事,治病还有钱拿,让他们帮着找些壮年的病人,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这次的病人有四个,一个是伤寒高热,一个是骨折后引起的发热,还有一个是腹泻不止,一个是背上长疮。
这些病,放在后世都不是什么大病,普通的乡镇医院也手到擒来。
但赵士程拿出那几颗糖豆样的东西时,心里也有点没底。
大蒜素的粉末直接服用是没有效果的,会被胃酸破坏,只能依赖不好消化的明胶包裹,让它们抗住胃酸,去到肠道被吸收,才能达到广谱抗生素的效果。
他这东西非常简陋,还是用乙醇提取的,放到后世就是毒胶囊 原料药,被逮住至少三年起步的那种。
不过这年代的病菌还没被抗生素毒打过,应该问题不大,至于毒性嘛,脱离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先试试吧。
于是赵士程把每颗药品的分量,明胶的厚度都做了记录,这才发下了药品,第一个病人拿到后,虚弱的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放在嘴里一嚼……
“不能嚼!这丹药得生吞!”赵士程气得跳脚,他这次过来就带了那么一点大蒜素应急呢!
于是又换了药品,只是因为水备得少,他们吞得都很艰难,有一个人被噎得险些背过气去。
赵士从用怀疑眼光看着弟弟,仿佛在谴责他草菅人命。
赵士程转过头去:“过一天,我们就知道结果了。”
你给我等着,过不了几天,就是你求着我了!
第77章 我岂是这样的人!
赵士从本来并不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自己的弟弟弄出的东西看起来又黑又丑,像不知谁捏出来的小面疙瘩, 这种丹药给这些快死掉的病人吃,这些人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 当第二天赵士程准备去看情况时, 赵士从劝阻道:“你还小,就别再去造孽了,等下人通报就好。”
赵士程气得不行, 硬扯着大哥去了偏院,路上风很大,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
赵士从心中有些喜悦,下雨了, 虎头就不能成天想着有人陪他出去了。
两人来到偏院时, 一位负责照看的仆从带着惊讶之色走上前来招呼两位公子,并且很殷勤地道:“公子, 昨日那搬来的几人,都退烧了, 昨天夜里就醒了, 还闹着说饿,想吃点汤水。”
赵士从睁大了眼睛:“什么?”
“不敢欺瞒公子,”那仆从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服下那丹药之后, 那几人都退烧了,连那生背疮的病人, 伤口都不渗脓水了, 这简直是仙丹啊!”
可惜这几个贫家子, 居然每人都吃了一枚仙丹!
赵士程倒是松了一口气,果然,广谱抗生素治百病的名头依然在,加上这几个都是在码头上讨生活的壮年汉子,本身的免疫力就不差,只要及时消炎,就能挽回性命。
赵士从一时间头皮发麻,看看弟弟,又看看仆人,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这小房间是临时腾出来的一间柴房,用木头在墙角简单地拼了一个大床,上边铺着一层稻草,这几人都躺在稻草上,有的半靠着墙壁坐起,有的躺在床上和旁边的病友唠嗑,还有的人睡得正鼾。
看到大公子进来,有两人勉强起身感谢,另外一个是骨折,起不了身,就躺在床铺上,表示感谢。
赵士从目光从他们三人脸上扫过,试图发现一点托儿的痕迹,但并没有找出来,只是狐疑道:“你们哪个是生了背疮,给我看看伤口。”
那个先前坐起来的人恭敬地叩头后,顺从地把包扎后敷药的布带打开,露出了可怖的宛如一小片蜂巢的伤口。
赵士从哪见过这个,才看了一眼,就嘶地一声捂住了眼睛,恨不得到那一眼的图像从脑子里挖掉,弟弟都不要就跑出去吐了。
赵士程也没见过这种严重的伤口,瞬间头皮发麻,跟着哥哥一起跑出去了,顺便让人拿的来水过来。
过了好一会,赵士从把早饭交待了,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又搽了搽嘴角,接过弟弟递来的茶碗,面色复杂,把弟弟一拎,挥退了身边的两个随从,拉到墙角嘀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