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在这看似童言无忌的一句话里,她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后悔了。
荣华富贵,权力恩宠,与阖家团圆相比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一瞬,她就将胸口那股酸涩忍了下去。
扯开言景韵拉着她衣裙的手,说:“姑母今晚不会回家了。”
“那明天呢,以后呢?”言景韵追着问道。
“以后...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她手上的力气多用了几分,头也不回的提着自己的衣裙迈出了言府的大门。
坐上辇车的那一刻,言蕊婉听见了侄儿嚎啕大哭的声音。
她不上双眼,不再去理会。
席上有人捂着口鼻闷咳了几声,言太后收回思绪望向谢延卿,道:“一进门时哀家就看着你气色不太好,可是生了病?”
谢延卿咳了一阵,平复之后摆了摆手说:“无碍,一点风寒而已。”
言太后叹了口气,说:“既然是生了病就要多加注意些才是,云衿啊,你也是都已经是做妻子的人了,怎么自己的夫君自己不懂得照顾。”
“妍妍她......”
谢延卿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见言云衿一手给自己夹来一筷子菜,另一只手伸到桌子下轻轻的安抚住他。
“姑母教训的是,回去之后云衿定会好好照顾夫君,做的一个妻子应做的本分。”
殿内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了,云姑姑神色肃然地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太后身侧欲言又止。
言太后余光瞟向她,说:“这里没有外人,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云姑姑张了张口,犹豫着开口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接到消息,未央宫的那位...已经醒了。”
言太后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神色也微微凝固了些。
言云衿没敢插嘴,静静地坐在那偷偷看着谢延卿,见他面色如常的喝着茶,自己有些慌乱的心也安稳了些。
言太后最后嚼了几下口中的食物,缓缓将筷子放在桌案之上。
“她到还真是个命大的...皇帝那边可又说什么?”
云姑姑眉头紧锁,说:“奴婢又派人仔细地问了问,听说今日一早未央宫那位就已经醒了,只不过陛下按着消息没让往出传,奴婢还听说......”
“听说什么?”
言太后显得有些不耐烦,声音也冷了几分。
“听说锦衣卫从未央宫的香炉里查出了一样东西,说是...说是能毁人心智,让人神情恍惚,他们猜想这才是导致谢家小庶女失足落水的主要原因。”
云姑姑顿了顿,接着道:“宫里头已经有传言,说太后娘娘您想扶持瑞王做储君,您不想让谢家姑娘有子嗣,所以才......”
砰的一声,言太后掀翻了面前的桌案,精致的膳食餐盘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殿内众人连忙抬头跪地,不敢多言。
言云衿的脑子在短短几瞬飞速思考着对策,她姑母如此大动肝火无非就是害人不成反倒被泼了一身污水。
事到如今就是她与谢延卿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只能当做是她姑母什么都没做,平白受人构陷来处理。不然依着姑母的性子,今日这场面怕是很难应对的过去。
殿内一阵死寂,言云衿没敢抬头看,也知道她姑母是何面色。
良久后,她听见姑母开口道,“你们都起来吧。”
谢延卿搀着她站起身,余光看向言太后。
短短几瞬,言太后以及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云姑姑眼神从谢延卿身上飘过,上前解释道:“这事儿的确是被传的太难听了些,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们娘娘尚在边境陪陛下西巡哪里有时间做这种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心怀不轨的人放出这等谣言出来诬蔑太后娘娘。”
云姑姑挥手叫宫人收拾好这一地狼藉,重新置办了一份上来。
谢延卿与言云衿依次落座后,言太后的目光随之看过来。
“哀家想给小王爷安排婚事,本也是出于好心。想着王爷生母出身低微,自幼受人指点身边没亲人陪伴,又没个好一些的家族能在背后助力,将来哀家百年之后能有个体贴的人在身边照看他。”
言云衿低着头,正犹豫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时,听见身侧传来谢延卿温润略带沙哑的嗓音。
“图匮于丰,防俭于逸,太后娘娘慈母之心日月可鉴,不必在意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言太后颇为受用的说:“话虽如此,哀家虽是不担心这些,就怕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到王爷耳朵里去。继母难为,很多话哀家也没办法推心置腹的同王爷聊,总怕王爷心思敏感细腻再和哀家起了嫌隙。”
云姑姑看着言太后递来的眼色,顺着她的话接到:“也不知是怎么的就出来了这样的谣言,先前王爷定亲之时倒也没听说过,怎么谢家姑娘一醒了,流言蜚语就跟着来了......”
“住嘴!”言太后横眉道:“休得胡言,陛下的心上人那是未来要做这一宫之主的人,怎容你胡乱诋毁。”
云姑姑连忙跪下道:“奴婢知错。”
谢延卿静静地看着面前主仆二人的一番做戏,淡淡地开口道:“云姑姑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闻言,言云衿侧首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她不知道谢延卿究竟想说什么,但也猜的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