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清被他的语气触动,她斟酌了好一会儿,说:“我不要你的钱。”
少年的手一瞬间松了劲儿,滑落的瞬间又听见她说:“我可以陪你这十几天,但我要知道为什么。”
“好。”他很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又倏地皱起眉,“但这场恋爱最好不要透露给别人,抱歉。”
林羡清真的不想再听见“抱歉”这两个字了,她很无力地问:“这也跟你背后那个秘密有关吗?”
温郁“嗯”了一声,林羡清无话可说,她扬开温郁的手,“先吃饭吧,我去做。”
温郁说让她为他织就一场梦,林羡清一边打开炉灶一边想:就当也为她自己织了一场梦。
梦境结束之后,两个人都要抽身,所以要克制。
十几天内,不可以把喜欢变成爱,毕竟,人不能一直耽溺于美梦里。
锅里的气泡翻滚着,炉上冒出一小阵滚烫的雾气,林羡清盯着看了好久,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桌上还放着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林柏树给她发的消息:
“什么时候过来?爸妈已经把你的房间整理好了。”
温郁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复而垂下眸子,用指甲扣着桌子边沿,神色一点点沉下去,又咬起了下嘴唇,直至抿到铁锈味,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又把嘴唇咬破了。
把粥端上桌子的时候,林羡清才看见他的嘴上又出现了伤口,她没好气地说:“上次你说是不小心撞的,这次也是吗?坐着不动也能把嘴撞破?”
温郁开口又想道歉,林羡清听得脑壳疼,直接打断他:“算了算了。”
她咕哝着:“又没怪你。”
温郁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林羡清走到哪儿他眼睛就看向哪儿。
她抽了几张纸,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扔给他,“擦擦。”她说完后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捧着碗喝粥。
林羡清尽量调整好状态,把刚刚的拉扯给忘掉,谈好这十几天的恋爱,于是她故作轻松道:“不爱喝了吗?怎么不动?”
温郁眨了眨眼,很听话地学着她捧起碗小抿了一口,这次的一点糖都没放,味道很淡,温郁吞下去后问:“为什么不放糖了?”
“你不是不爱吃甜吗?”林羡清回。
少年顿了几秒,最后说:“按你的喜好来,不用迁就我。”
林羡清笑笑,声音很轻快:“那你下次多迁就我一点。”
“下次”,这是个温郁和林羡清都不敢想下去的词,但林羡清还是说了出来。
喝完粥后,林羡清蹲到角落去看猫,墙角又落了一堆灰,小霹雳呆得无聊,自己在地上打起滚来,林羡清看得笑弯了眼,沉重了很久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明朗了一点。
“你好点了吗?可以开灯了吧,好黑。”林羡清回头问。
温郁没说话,但是径直地走到墙边摁开了灯,林羡清顺势把房子里的窗帘给拉开,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透进来。
她对着窗外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又笑吟吟地想跟温郁搭话:“你看小霹雳,它——”
猝不及防的,温郁声调很轻地打断了她:“没必要这么努力,你看起来并没有装出来的那样高兴。”
他抿了下渗血的嘴唇,“我说了不用迁就我,像以前一样就好。”
怎么像以前一样?林羡清已经忘记以前站在温郁面前的感受了,就好像那些站在灼日之下的日子、那些频频高温的夏天,已经久得记不起来了。
“要求好多啊你。”她走过去,坐在温郁旁边,眼皮耷拉下来。
屋内透亮起来,林羡清终于摁开手机看到了林柏树发的消息,她回:“我不回那个家。”
她哥没回复,可能是忙什么事儿去了。
下一条是祝元宵发来的,他对林羡清要去上大学这件事挺大惊小怪的,直接消息轰炸,还说要给她举办个欢送会。
林羡清当时忙着,一条消息都没回复他,他就已经自顾自地敲定下来了,日程安排在二十五号,她走的前一天。
祝元宵让她问温郁要不要去,林羡清犹豫了一下,拿着手机在温郁面前晃了晃:“二十五号他们要摆席送我,你去吗?”
“嗯。”
回完消息后,林羡清把手机搁在一边,她有些矛盾,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温郁了,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林羡清趴在桌子上,一直叹气,终于,她开口:“要不明天再开始吧,我有点......”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难得的默契,他们两人都能听懂彼此卡在半头的话,虽然林羡清没接出“有点”后面的话,但温郁好像还是听懂了,他很轻地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林羡清的错觉,她觉得温郁的话变少了好多,虽然之前话也少,但没少到现在这样只说“嗯”和“抱歉”的程度。
担心他这件事好似成了一种本能,林羡清忍不住问:“你不会做什么的对吧?”
她说得隐晦,但两人都能听懂。
温郁破天荒地主动请求:“那你多跟我发点短信吧,多跟我聊聊天。”
他真的很会装可怜。
林羡清还是心软,但转而又抱怨了一句:“怪贵的。”
察觉到温郁又想开口,林羡清几乎是下意识就能反应过来他可能会说些什么,于是抢先截住话头:“别说‘报销’之类的了,我现在听不得有关‘钱’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