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何平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他反复思考自己是否正确理解了方渐青的那个眼神,但如果不是让他闭嘴的意思,方渐青的眼神为什么又这么冷冽,像是他再说一个字都要扣工资。
再说,方渐青也没推开陈青啊!
思及此,何平稍稍放下心,哼着歌驱车回家。
陈青有些吃力地将方渐青扛进了房间。
方渐青身上的酒气很重,陈青将他放在床上,目光从他的西装外套上扫过。
近几年方渐青衣柜里的西装越来越多,像是彻底完成了少年到男人的转变,但最初方渐青是很反感穿西装的,因为束缚感太强,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令人难受。
昂贵的布料像是粗糙冰冷的麻绳,一层一层把人捆住,方渐青必须展现出适当的、应该展现出的一面,稍有差池都不行。
陈青替方渐青把西装外套的纽扣解开,让他能更好地呼吸,接着转身进了卫生间。
听见水流声,方渐青抖了抖眼皮,镇定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那瞬间的行为不受大脑控制,只是好奇陈青想做什么,等反应过来已经骑虎难下。
陈青太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家没给她饭吃,扛他进房间的时候,喘得方渐青心惊肉跳,生怕她要晕过去,只好暗中用力减轻陈青的压力,可同时他又要维持住醉得不省人事的假象,最后活像驯服四肢失败的现场。
方渐青越回忆越后悔。
此外,他的脸埋在她充满顿挫感的锁骨上,鼻尖充斥着衣料洗剂的香气,又因为陈青摇晃的动作,嘴唇时不时碰到她冰冷细腻的皮肤。
这着实不是一个好姿势,也不是方渐青和陈青应该存在的距离。
但在及时挽救和将错就错上,方渐青似乎频繁失误。
流水声停止了。
方渐青心中一紧,下意识又闭上了眼。
陈青把洗好的毛巾对折了两下就往方渐青脸上抹去。
方渐青神经紧绷,一动也不敢动,悲壮地做好了褪一层皮的准备。
但意外的是,陈青的手法很轻柔,他的脸颊被轻轻揉蹭着,毛巾还带着热气,呼吸间都是温暖的,仿佛全球变暖,冷冬不再,陈青这个人也被加热了。
这让方渐青受宠若惊的同时,生出几分毛骨悚然。
他的大脑不由飞速运转,努力为现下情况找一个解释。
但想来想去答案都很反科学。
陈青是不是中邪了?!
……要不然就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过当然两者都不是,陈青既没有中邪,也没有受刺激,只是若有所思地擦完方渐青的脸,站起来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后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没过三秒钟,方渐青的眼睛睁开了,并像按捺不住了一样,偏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
“……”
房间里安静到窒息,方渐青也快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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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好^^
分明是酸甜口,但因为方渐青这个傻缺,时不时带上了沙雕的色彩……
第9章
一个恼羞成怒的人会做出什么?
不知道,但必定不愿落在下风,尤其是方渐青这种自大又固执的人。
陈青被方渐青赶出了房间。后者用十分正式的语气对她说:“陈青,不要有下一次,无论什么原因,都别进我房间,否则就从我家搬出去。”
无情的最后通牒。
方渐青对于个人空间的执着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陈青可以理解,任何知道方渐青过往的人都能理解,可惜方渐青并不太愿意跟人分享自己的过往。
陈青看着方渐青,没有戳穿他的恼羞成怒,只是正当且合理地指出方渐青话语中的漏洞。
——分明知道她进了房间,却也没拦,这在陈青看来是默许的意思。
方渐青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地解释说:“我醉了。”
陈青欲言又止。
方渐青这幅样子说“醉了”有些站不住脚,因为如今脸色实在是正常。
大概是有这么一种基因,方家的人酒量都不错,更别提这几年被磨砺的方渐青。他脸上的酡红在洗了把脸之后已经消了大半,好像之前的颜色不是从皮肤里泛出来的,而是拿腮红打上去的。
但陈青不是没见过方渐青喝醉的时候,和方才在房间门口的样子很像,也难怪她一开始信以为真。
方渐青觉得陈青看他的眼神透露着古怪,他问:“你想说什么?”
“没有。”陈青怔住,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现在将近夜里十点,下午睡得久了,陈青如今一点困意都没有。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零点似乎是一个分水岭,把过去都抛在山的一边,看着那些东西破碎滚落淹没,而他们会在山的另一边看着太阳升起来。
但陈青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看到太阳升起来,又或者她只是有些想念抛下去的东西,因为里面不止有她想遗忘的,也有她想永远记在心里的。
房间里方渐青的手机响个不停,大概是有不少人给他发节日祝福。
是这样的,如果让陈青客观地说,尽管方渐青的性格讨人厌,但他依旧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无论何时都有前赴后继接近他的人,类似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