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们不禁捏了把汗。
路上,欧阳意嗫嚅唤道:“夫君,没事吧?”
“我没事。”梁柏随即意识到什么,“你呢?”
欧阳意感觉自己多此一问,对上梁柏冷得叫人发寒的眼神,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似的,不自觉地轻轻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我也没事。”
又找补似地添一句,“原来你功夫这么好。”
“学过一点。”梁柏握着欧阳意的手骤然空了,只好改为握握拳,“怎么,意意不喜欢有功夫的男人吗?”
“有功夫傍身是好事,怪我以前没想到,大牢里三教九流的,夫君没点功夫底子怎么行。”
何况她家汉子那么精壮美好的身材,不会耍两下子,太说不过去了!
梁柏却想:妻子虽非大富大贵,但是娇养出来的女孩,怎么也不该沦落到被人当街追着打,经历这种血腥场面。
于是看她的眼神难免再度带上愧疚,连带着脸色也缓和了。
欧阳意有点后怕,当初不愿意嫁世家官宦,怕被卷入朝廷斗争是一方面,最根本的是她怕麻烦。
除了破案,其他方面她都很佛系。
在现代,她的生活也很单纯,父母都在医科大任教,她在校园职工宿舍长大,每天跟着爸妈吃食堂。工作也是,能进同系统的都是怀有理想的法学生,各自管好自己的案子。机关基层人际都很佛,欧阳意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交际上的麻烦事。
至于其他社交,法治社会下,你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不会来惹你。
但古代不是,权势、拳头才是道理。
欧阳意当初选梁柏,一来是挡李匡,二来为生活简单。
现在又多了层安全感。
很好。非常好。
误打误撞,也许梁柏不仅是工具人,还是她的真命天子?
街本来也逛得差不多,欧阳意只去几个摊子挑了些易携带和保存的食物,打包了给梁柏出差路上吃。
回家时已经夜深,清风徐徐,送来微许凉意。
夫妻俩各有心思,一路无话,回家后便早早就寝。
之后欧阳意还是发噩梦,梁柏又搂着她睡了半夜。
*
次日,天没亮,梁柏整装出发,欧阳意送行。
梁柏离去的脚步微顿,背对着沉默了一会儿:“意意,昨晚让你担惊受怕了。相信我,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许是她的错觉,天还暗着,梁柏的视线更加幽暗。
欧阳意不禁想起昨夜的梁柏,一招就废了别人手臂,总觉得他还能再狠点。
正出神之际,梁柏缓缓道:“这一次押运囚犯,如果事成……”
他就说出真实身份。
如果渡不过去这场惊涛骇浪……
还好他一直将她藏的很好,即使出事也不会连累到她。
欧阳意宽慰:“夫君一路多加小心,我等你回家。”
梁柏点点头,看着她不说话。
咫尺之遥的妻子,纤长浓密的睫羽微翘着,肌肤白洁若玉,头发未及打理,只随意扎起,还微微有些炸毛,是他撸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有一点迷糊,又有一点可爱。
“那我走了。”
“嗯,你要照顾好自己。”
“等我回来。”
“注意安全。”
“我会的。”
望着夫君远去的背影,她心里一阵感动。
哎,钱难赚屎难吃。
老公不容易啊,以后一定要对他好点儿。
欧阳意看不见,梁柏在转身刹那的眼底,温柔悉数褪去,翻涌起无尽暗色。
*
梁柏先到奉宸卫卫所,换了将军装束。
梁怀仁先迎上来,“将军,我们准装待发。”
梁柏道:“不急,时辰未到。”
护卫帝后往返二都很多次了,但这一次不同。
虽然梁柏来了,梁怀仁紧锁的眉头并未松开,“好,将军再检查检测哪里漏了。我这心有点慌啊。”
其他几名奉宸卫将领同样如此,大家心情都有点紧张。
梁柏又道:“兄弟们打起精神,我们把计划再过一遍……”
有个年轻的参军“啧”了声,“将军,以咱们的实力,还拿不下几个区区蟊贼?”
梁柏严肃地看着他,“他们不是区区蟊贼,你知道皇宫行刺案,刺客的计划多么周密?”
年轻参军挠头,“属下知错,上回我没参与剿灭刺客。”
“眼见为实没错,不怪你。”梁柏看了诸将一眼,“我收到暗报,刺客会在二圣前往洛阳的路上再行刺,但人数几何、埋伏地点,一概不知。既然你们都与刺客正面交锋过,知晓他们的厉害,这一次要格外小心。”
梁怀仁看向那年轻参军,“将军,拼着不要这条命,我们也要保证二圣安全。”
年轻参军和诸将一起点头。
梁柏点点头,“如此想很好,好,我们来看看,重点在这几处,刺客可能选择埋伏的地方……”
梁怀仁道:“将军,我还打算这样……”
一炷香后,天亮了。
梁柏看看天色,问:“予信呢?”
这趟没安排梁予信伴驾,但也该露个面送行?
梁怀仁道:“昨日将军交代他帮久推官查案,这小子干劲十足,通宵都在外头呢。将军到之前,他让人送信来,说正在西极山搜山,就不回来给兄弟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