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蔓看过去,瞳孔晃动。
这如雷贯耳的名字,她这样的外乡人都知道,是上沪市几位大领导之一。
“……还有没有王法了?”时蔓不甘心地问。
公社书记摇摇头,闭眼道:“你们走吧,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你们年纪轻轻的,没必要栽在这上头。”
时蔓知道再在这儿也问不出什么了,临走之前,她只回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您知道他们拐卖那么多女孩是想做什么吗?总不可能都当童养媳吧。”
公社书记无奈地别开脑袋,“那些都是漂亮女孩,或许是很有用的‘工具’吧。”
……
走出公社,时蔓还是和凌振乘警车回了城里。
她对两名警察表示感谢,尽管他们还愿意帮忙,她也不想再把他们牵扯进来。
水太深了,他们还要在这座城市生活、工作。
不像她,是外地来的,就算得罪了谁也不怕,她就算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到时候也能拍拍屁股回京北城。
两位警察离开前很担心,劝说她:“那句话说得没错,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凌团长虽然级别不低,可在上沪市,和那‘龙哥’他爸比起来,就……”
实在天差地别,势力也不能相提并论。
时蔓很清楚这一点,也知道他们是在好心劝她。
但没什么困难和危险能让她打消救妹妹的坚定决心。
即便是再根深蒂固的大树,她也不信能在黑暗和肮脏的土壤里持续生长。
……
那么厉害的大领导,时蔓正好有一个接触的机会。
她的钢琴进修课上,老师提起过,很快要进行一场钢琴演出,每个同学都有上台演奏的机会。
因为钢琴是高雅时髦的艺术,刚刚在上沪市流行起来,而这么钢琴课程上几乎汇聚了所有上沪市弹钢琴的演奏者,所以这次的表演很重要,邀请了很多政/界名流前来欣赏。
时蔓察觉到,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机会。
凌振想要帮她什么,但他在京北军区的级别放到这边来,真的没什么用。
而他那过人的武力虽然很厉害,但总归太过粗鲁,而且容易偏激过度。
时蔓想,还是靠自己,用文明的手段解决比较好。
排练的时候,她即兴创作了一首钢琴曲,虽然技艺还很稚嫩,但虚心跟老师请教,耐心打磨,每天勤奋练习之后,也渐渐成了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因为她的钢琴曲是唯一一首原创,所以老师特意安排她作为钢琴演出的压轴出场,这也正合时蔓的意。
只是上台之前,时蔓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怕对方的权势太盛,又或者不管不顾地对付她,让她连京北城都回不去,真成了公社书记所说的“惹不起”。
但她得试试。
不可能就这么走了,把妹妹抛下。
正好凌振到后台来看望她,给她买了一笼灌汤小笼包,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吃。
时蔓咬了几口,没什么心情地抬眼看他,问道:“凌振,你知道今天我要做什么吧?”
“嗯。”其实时蔓没具体跟凌振说,但他看她这段时间的忙碌,以他对她的了解,就大概已经可以猜出来了。
时蔓弯起唇角,那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心头,让她很难可以舒畅的彻底笑出来。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是因为有凌振,但现在不一样,她们在其他人的地盘上,而且凌振也还年轻,远没有走到梦境里的高度。
所以时蔓也会试想最坏的结果,“凌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今天被抓了怎么办?”
“不会。”凌振简短地回答。
“怎么不会呢?”时蔓撇撇嘴,“那人都能养出那样的儿子,他要是不高兴,想抓我只要一句话的事。”
凌振想了想,“他们抓不到你。”
有他在,没人可以碰到时蔓一根头发。
时蔓觉得好笑,明明是认真在问的问题,怎么凌振的回答就一下把凝重的气氛都弄没了似的。
“就算有你在,他们抓不到我,但他们可以通缉我们,随便按个什么罪名,我们就回不去京北城了。”时蔓唇角压了压,“我的文工团工作肯定没了,你如果跟我一起逃,你也当不成团长了。”
部队对凌振来说,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他眼神坚定清明,不假思索道:“回去解释,首长会相信我们。”
“那如果他只手遮天呢?”时蔓又问。
凌振最后被问得没奈何,他认真地思忖了很久,终于在时蔓被催促着上台时,给出了答案。
“我带你回凌家沟。”凌振长眸漆黑严肃,这是他能许下的,最庄重的承诺。
凌家沟,是凌振被带出来的地方。
那儿有大片的森林无人区,连猎人都很少进去,有去无回。
他就是在那里面,跟狼群一起长大的。
实在不行,他可以抛下一切,和她重新回去。
在那儿,他就是唯一的王,再没有规则可以约束他们,也没有任何存在会欺负时蔓。
听到凌振的回答,时蔓笑了笑,嘟囔了句“傻子”,就上台去了。
但她发现好像因为凌振的这句话,让她重新找回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是啊,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