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在国庆疯玩了几天,等到江宇又要回部队了,时蔓才想起来问江宇,“蒲振哥哥下次放假会回家吗?”
“会的吧。”江宇其实也摸不准,但他这么多年没有白活,能看出来蒲振那小子在躲着时蔓。
至于为什么躲着?江宇笑而不语。
......
接下来的寒假,时蔓终于等到了蒲振回家。
毕竟蒲振也要回家过年的,总算没有那么多忙活的事,让她找不到他。
可是时蔓却发现,蒲振哥哥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或者说,仅仅是对她不一样了。
她去他家找他玩,他却总是往外跑,说要出去有事,把她单独撇在家里。
她在他房间的床上睡觉,会被他板着脸叫起来,让她去其他房间睡。
她从他的碗里夹菜,他就会把碗筷直接摆到一旁,明明碗里还有饭,却说他已经吃饱了,起身就走。
至于她还想黏着他玩,他更加不给她机会,总是骑上自行车很快就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时蔓都数不清多久没上他的自行车后座,抱着他的后腰迎风唱歌。
渐渐意识到这些后,时蔓忽然很伤心。
她知道,她这是被蒲振讨厌了。
所以他才不爱带她一块儿玩,嫌弃她睡过的床、夹过的菜,连自行车后座都不爱带她。
原来,被人讨厌是这样的滋味。
从小顺风顺水被所有人喜欢的时蔓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受,她很难受,完全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时蔓想,她再也不要被这种难受的感觉摆布了,她再也不要每天去找蒲振了。
既然他讨厌她,那就讨厌好了。
她也讨厌他,也不要再理他,就算下次见面,她也不会和他说话。
......
时蔓真是说到做到的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决心惊人。
从那天起,她真的再也没去找过蒲振。
每天她自己上下学,等到了放假就和其他同学出去玩,好像完全把蒲振忘得干干净净。
暑假过完,再接着的漫长假期就是寒假。
时蔓已经很久没见过蒲振,就算蒲母叫她去吃饭,她也会挑蒲振不在家的时候去。
既然他讨厌她,那么她就更加讨厌他。
寒假的某天,快要过小年,街上很是热闹。
时蔓和几个同学在胡同里踢沙包,竟然意外地遇上蒲振骑着自行车经过。
快一年没见过,时蔓还是一眼就看到他,毕竟他没怎么变,除了头发剪短了些。
但时蔓这一年的变化却很大。
她是女孩子,又正在发育期,以前爱扎的羊尾辫不知从哪一天起改成了麻花辫,抽条似的长高了,腰身变细,某些地方则像烤炉里的面包,悄然膨胀起来。
所以蒲振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时蔓,直到自行车骑近,他忽然看到时蔓望过来的眼睛,连忙捏紧刹车,尖锐的刹车片快要被磨坏的声音响彻小巷。
时蔓轻哼一声,背过身去,给他让路。
和她想象中的画面一样,她要装作不认识他,不理他,把他当成陌生人。
“小蔓。”蒲振却主动开口叫了她。
时蔓这下想装不认识也不行了,她无奈地抬起眼,不情不愿地喊了声,“蒲振哥哥。”
蒲振看了看和时蔓玩的几个男孩,眉头稍皱,“作业写完了吗?”
“......”那么久不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么讨厌的话,连自家父母都不会这么讨人厌。
时蔓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不用你管。”
说着,她就跑远了,再也不肯留在原地和蒲振说话,像一阵抓不住的风。
蒲振看着她的背影好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一开始避着她,只是因为意识到她长大了,男女有别,他不是她的亲哥哥,所以不能让她这么黏着他。
不可以让她随随便便躺在他的床上,不可以让她在他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不可以让她见面就习惯性地扑上来抱他,不可以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搂他那么紧。
蒲振的脑海里瞬间绷紧了很多根弦,都不可以碰触,是他和时蔓之间的防线。
可他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这些,她只是小孩,肯定不会明白。
他就只能躲着她,不见她,想等她没有那么依赖他了就好。
可谁知道后来她开始赌气,比他还疏离,干脆都不找他了。
蒲振心里很不好受,看着这小没良心的似乎忘他忘得干干净净,他又开始有些后悔。
其实当初让她黏一黏,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没人说不好,只是蒲振进了军校以后学了太多规矩,他成了一个很正经的人,给他和时蔓之间插上了太多规矩戒令。
......
蒲振握着自行车把,眸光渐沉,踩上自行车慢慢往回蹬。
“不是让你去叫小蔓来家里吃饭?”蒲母正在家门口择菜,看到蒲振自行车后座空空地回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怎么又没把人带回来啊。”
“她和同学在玩,不肯来。”蒲振语调沉闷,敛着表情。
“你这孩子,一看就是没开得了口叫她。”蒲母摇摇头,一边系围裙一边说,“你说说你,当初干嘛要躲着小蔓,人家小蔓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得很,就你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