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少卿欣慰的看着她,“去吧。”
一众出使的鸿胪寺官员也纷纷开口, “七娘去便是,我们在此等候。”
“还没恭喜七娘。”
“是七娘应得的。”
柳梨川和张彦在逻耶跟着沈文戈都跟出习惯了, 下意识就抬步要跟着沈文戈一起走,随即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如今已不在吐蕃,何来危险。
便也只能叮嘱那小宦官一二, 让他定要多找几位宫女帮七娘穿衣。
沈文戈听着他们关切祝贺的话,一一谢过, 而后回头望向高台之上。
王玄瑰坐在圣上下首, 距离太远她看不太清,可总觉得他是在注视着自己的。
宫里宴席来得人多,是以会专门配备让宾客休息的房屋,她此时换衣裳的屋子便是。
大袖礼服与平日里穿的直袖袍衫颜色并不一致,平日里着浅青色, 可礼服却是大红色。
她张开手臂,任两个宫女为她换上礼服,礼服领口袖口处均缝制着宽黑绸边,下身却出乎她的意外, 竟是一条红色襦裙, 是专门为她改制的。
裙裳下摆和裙头均有细密的黑色裙边, 裙头又加以鍮石镶嵌,下垂黑色系带直至膝盖,腰后亦拖有黑色菱纹绶带。
待她踩着黑色笏头履缓步而出时,王玄瑰与其兄姊纷纷望了过去。
沈婕瑶心道她说什么来着,娉娉最是适合大红色的,一身沉稳将红的张扬悉数压了下去,她的威严便透了出来,任谁也不能小觑了去。
而王玄瑰则不自觉伸手撑住脸颊,看她走入使团中,和一众均穿着红色礼服的鸿胪寺官员混在一起。
不再是突兀的在一众红中,点一个黄蕊。
这才对,她本该如此。
她似是抬头向这里张望看来,他便也回了一个嘴角翘起的笑容。
坐在上首同朝臣说话的圣上余光瞧见这一幕,开怀笑了起来,“来,孤与诸位共饮!”
群臣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席间其乐融融。
唯尚滕尘看着沈文戈,自觉凄苦的又多饮了几杯酒,醉得不省人事。
宴席散去回到家后,沈文戈被当做猴儿一样,穿着礼服被家中众人围观,她好笑道:“家中除我外,不说兄长,便是二姊也出得朝堂,怎得见我穿上如此新鲜。”
“那如何能一样!”四夫人陈琪雪道,“二姊整日里同夫君穿得一样,看来看去都看得腻了。”
“镇远侯府出位女将军不稀奇,可出了位文官,还是差得颇远的鸿胪寺文官,便不得不说一句稀奇了。”三夫人言晨昕接话。
六夫人唐婉眼里全是钦佩,“七娘这身真好看!为我们女子长脸了。”
五夫人崔曼芸不会说好话,便只会跟着点头。
沈文戈索性让大家看个够,而后在心疼她忙了一晚上的陆慕凝叮嘱下回了院子。
将礼服归整放好,看着自己的闺房,初回家时的陌生感褪去,她如今才有了脚踏实地回家的感觉。
雪团在床榻上伸了个懒腰,“喵呜。”
她望向窗外,夜幕低垂夜已深,她提着裙摆欲往两府间隔的墙而去,却发现自己小院中竟多了两个粗壮嬷嬷,一人一个方向将她拦在了墙前。
“七娘子,莫要为难奴了,夫人说了,日后不许七娘子随意过来。”
陆慕凝白发下隐隐生了黑根,她任嬷嬷为她按头,心想拦不住雪团,还拦不住娉娉吗。
沈文戈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过去的墙,无奈叹了口气。
次日,音晓偷偷将雪团抱至小院拐角处,手一松,雪团就嗖地在两个嬷嬷眼皮子底下,蹿上了墙头。
她候了半晌,才匆匆回去禀告,“娘子,雪团过去未归,王爷应是在府上的。”
沈文戈一点下巴,嘱咐道:“你二人尽力便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被迫参与整场调离嬷嬷活动的倍柠,点头称是,“娘子,放心。”
两个嬷嬷被倍柠与音晓前后给引了出去,沈文戈趁机跑到墙边,在角落里寻到梯子,也没时间搬了,直接登了上去。
一探头,便是伸手能够住的枝繁叶茂大树,只能透过树枝空隙瞧见院中景象。
院中正在安沛儿指点下,小心翼翼给雪团梳毛的王玄瑰耳朵一动,看向树后。
安沛儿见状跟着一看,除了树,什么也看不到,“怎么了阿郎?”
这时树后传来沈文戈的声音,“王爷、嬷嬷,我在树后呢。”
王玄瑰眯起眼睛,哼了一声,不理沈文戈,分明是对她昨日未来找他的不满。
安沛儿赶忙跑到树下,仰头一看,果真瞧见了层层树枝后的沈文戈,惊道:“娘子怎么走这?”
又赶紧提点:“昨日阿郎是宿在汤池房的,生生等了娘子一夜,只清晨眯了会儿。”
当然,她就不说阿郎醉了,一直撑着不睡觉的事情了。
沈文戈听闻,当即满满愧疚,又不敢抬高声音,解释道:“昨日非我不愿过来,实在是母亲派了人守在墙边,不许我来。”
本就敏锐的王玄瑰自然将这话听进了耳,眉眼间有些松动,又听沈文戈说自己撑不了多久,嬷嬷一会儿就要回来,松手放开雪团。
雪团翻着肚皮,被梳毛梳得舒服,见他一停,伸着两个小爪子勾他。
他便将它抱起,走到树下仰头看沈文戈被树枝挡了一半的脸,索性直接爬到树上,从树枝中钻出半个身子,还一手护着雪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