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嫂嫂气哭了,六郎心更凉了,就连刚刚想着这是哪位嫂嫂,他怎么好像没听见过这声音的想法都没了。
也跟着快哭了, “嫂嫂你别哭, 都是我的错,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
唐婉恶狠狠剜了他一眼,听见她叫声的婢女们齐齐拍门闯了进来,一进屋瞧见穿得破破烂烂的六郎当即也是惊叫连连,忙跑到唐婉身边护着。
蜡烛被点起,六郎院子中的小厮们手拿木棍,在得到唐婉的准下,进屋将六郎围了起来。
唐婉指着他道:“他半夜进我屋子,将他带下去,教给母亲!”
她的清白啊!
一听要将他交给母亲,六郎忙解释,“嫂嫂,你息怒,我真不知换院子了啊!”
说着,耳边也听见多人都进来了,他连忙睁开眼转了过来,眼睛扫过身边的人,这一个个的熟悉面孔,都是他院里的小厮啊。
小厮们在瞧见六郎的眼睛后,也惊疑不定的上下瞅着他。
六郎挠挠头,又探头往唐婉方向看去,陌生的夫人?这是哪个兄长纳的妾?不,不应应该啊。
再看看周围陈设,虽加进来了一些梳妆台等物,但东西还是他的东西啊,那美人榻还是他淘换来的,喃喃道:“啊?这屋子看着是我的啊?那衣柜都是我的,上面的划痕还是我长个划的呢。”
听清他的声音,他身边一个小厮“扑通”就跪了下来,“六郎,六郎,是你吗?”
“是,是我,倒是是我。”
“六郎!”小厮伸手撩开六郎披散在脸颊两侧的头发,也不顾脏污,细细辨认了一番,“六郎,真的是你!”
旁边的小厮纷纷惊呼:“六郎!”
“六郎,你没死!”
“夫人,你快看,这不是登徒子,是六郎,你的夫君啊!”
“六郎,这是六夫人,你的夫人!”
小厮们给让出一条道来,被吓得现在还颤抖的唐婉和同样震惊的沈木琛双双对视,齐声问:“什么?”
唐婉眼中,六郎除了一双明亮灵动,又因受惊睁圆的眼,浑身脏兮兮,衣衫也破了好几处地方,简直跟街道上乞儿没区别。
尤其她刚刚走过去捡肚兜,还闻到了他身上那许久没有泡澡的恶臭。
这个人是她未曾谋面就战死又回来的夫君?
六郎沈木琛眼中,坐在美人榻的女子长发披腰,未施粉黛,鹅蛋脸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看着都没有沈文戈大!
再定睛看去,她的绣花鞋都被血洇出了一块红,定是脚受伤了,便更显得柔弱可怜了。
见六郎还跪在地上,小厮们连忙将其扶起,尤其是最先认出六郎那个,贴心给解释道:“都传六郎你战死西北,夫人为能有人给你捧牌,所以给你娶了六夫人。”
六郎沈木琛心中说是惊涛骇浪都不为过,一时间不知该感叹母亲对他真好,还敢为他结阴亲,还是为自己突然有了夫人而欢喜。
嘴皮上日日夜夜念叨想娶妻,也确实自己想娶,但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侯府庶子,所以从没当回事,这冷不丁,他就有夫人了?
“夫人,好像看着确实是六郎。”婢女们小声在唐婉耳边说着。
唐婉身边的婢女都是后调过来的,自然比不过原本就在六郎院子服侍的小厮对六郎熟悉,直接认出了他,不过都是侯府的人,哪有说认不出主子的。
她咽咽口水,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啊?她夫君没死?
忍不住抱紧了身后抽过来的软垫,这……
不对,他没死不是好事吗?
还不等她想明白,闻讯而来的沈文戈和陆慕凝身边的嬷嬷,已经到了,其余嫂嫂们人虽没来,却也派了婢女询问。
刚刚隐约听见唐婉的尖叫声,又听她院子乱糟糟的,可将大家骇得不轻。
小厮连忙抹着眼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去将院门外的众人迎进来,哭得抽抽噎噎的话也说不明白,看得沈文戈心里一紧。
“六嫂如何了?”
她加快步子往里走,怕真出点什么事,没让嫂嫂们身边的婢女进屋,只和嬷嬷两个人进去了。
进去一看屋中有个男子脑子就嗡一下,再看满屋子的人,哭得哭,楞得楞,厉声质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看的门,还让外男进屋了!”
那嬷嬷也算是看着六郎长大的,越看越觉得不对,拉着沈文戈的白裘,“七娘,你看,像不像六郎。”
沈文戈随她的话看去,就见脏臭可闻的男子冲她咧出一口大白牙,“娉娉,是我,你六兄。”
“嗯?”
她一懵,捂住嘴退后一步,然后反应过来急忙奔了过去,捧着他的脸左看右揉,“六兄?”
他应了一句:“是我,大难不死,我从墨城跑回来了。”
“哎哎哎,别过来,别扑,你身上的可是白裘,我这都快三月没洗澡了。”
想给他一个拥抱的沈文戈,眼中泪花都快被他弄没了,她焦急说:“六兄真是你,你没死。”
然后她赶紧去抓嬷嬷的手,“嬷嬷,快去告诉母亲!”
“哎,好!”
嬷嬷利索往外走,沈文戈又摆手让所有小厮奴婢们出去,这才能好好看向六郎,“六兄你瘦了。”
六郎沈木琛举起手握了握拳,道:“没事,更结实了。”
“那你怎么从墨城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