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谢玄英对宫闱秘闻没有兴趣,反倒瞧着她,“说起来……”
她:“嗯?”
“你是被罚下来的,还是渡劫成仙的?”
程丹若:“……”古人的想象力这么丰富干什么?
她不回答,谢玄英也不生气,调整靠枕:“吃些东西再睡。”
“嗯。”
程丹若用了大半碗冷面,喝了碗沙沙的绿豆汤,又躺回床上歇息。
谢玄英则按照习惯,先温水淋浴,换了寝衣才陪她。
“忙大半月了,歇一歇吧。”他给她扇风,“今年热得厉害,别再中暑了。”
马车没空调,一坐就是半小时起步,确实吃不消。
程丹若没勉强:“知道了。”
“头还疼吗?”他试试她的额温,感觉还是有些烫,“躺我身上。”
“你热。”她惯例嫌弃着,却也一如既往地靠了过去。
蝉鸣阵阵,冰鉴中飘出瓜果的香气。
月亮爬上屋檐,浓密的树叶摇动,斑斑成影,淡淡的月光照映依偎的人,是人世间最难的的片刻宁静。
“好热啊。”她说,“就前两天飘过几丝小雨,再这样下去,麻烦就大了。”
谢玄英道:“下个月还如此,可能要祈雨了。”
程丹若被逗笑了:“神佛可真忙。”
生老病死要管,灾祸福禄要管,风调雨顺也要管。
“又不敬神。”他瞪她,并指按住她的嘴唇。
“好好,不说了。”她别过脸,额头抵住他的锁骨,“好累。”
“累就歇两日,你也别太逼自己了。”他紧紧收拢臂膀,掌心抚住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顺下来,“神佛渡众生,你我便先渡自己吧。”
第496章 偷些闲
七月秋风至, 老天终于大发慈悲,淅淅沥沥地下了两点小雨。
虽说不至于一解暑气, 可于庄稼而言, 无疑是救命稻草,多少缓解一二。可皇帝却不敢放松分毫,令各地逢灾及时上报, 若有延误, 严惩不怠。
若非如此三令五申,各地官僚本想压一压灾情, 省得一不留神, 给皇嗣的诞生蒙上阴影, 怎么死都不知道。
只是他们不知道, 皇帝现在怕的不是出事, 是死人。
真要是灾民上万,哪怕他不知情,罪孽也在那里, 老天看得见。
武宗造孽太多, 以至绝后,他不想重蹈覆辙。
兼之此前, 户部提前清查了太仓粮食,高官显贵们想贪污,也要顾忌一二, 赈灾也有条不紊地推进了下去。
中央王朝终于展现了它的威力,勉强控制住事态。
在这样的氛围中,京城终于能稍稍松弛些, 过一过节了。
七月初一到七月七,是道教的主场。
各道观设坛祭祀, 祭的则是北斗七星,这两天路过天坛附近,总能听见绕梁不绝的步虚词。
仙乐飘飘,是很动听的旋律。
柳氏遣人来问程丹若,要不要去道观参拜,谢玄英就回了家里一趟,说她前段时间累,中暑病了。
“宫里的好日子将近,怕是用不了几日就要传她入宫,我便叫她在家里歇息,养足精神。”谢玄英如斯解释,“我陪母亲去吧。”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柳氏也有点不好意思,程丹若前段时间为了芸娘忙了大半月,完了就陪她去了寺里,听说六月底,还撑着去种了一回牛痘。
大热天的这般奔波,着实受罪。
她并不想磋磨儿媳妇,便道:“你陪媳妇吧,让老四陪我去。”
谢玄英道:“不妨碍的,我也许久没有陪母亲说话了。”
柳氏摇摇头:“你有正事忙,不比你弟弟整日在家,我几时去也方便。”
“那母亲何时去,打发人来问我一声,我有空便过来,有事便叫四弟陪您。”纵然是生母,谢玄英也尽量周全,免得婆媳生隙。
柳氏听了这话,果然高兴:“也好,知道你孝顺。”
又叫他提一篓枣子回去。
“多谢母亲。”谢玄英接了,可出了侯府,却叫柏叶跑一趟,把枣子送去燕子胡同,直接孝敬老师。
自己则在街上买了半筐苹果和梨子回去。
程丹若正在家做糖葫芦。
红色的山楂洗干净,裹上蜜色的糖,风干插在稻草堆上,喜气洋洋的,看着就红火。
大米和小米眼馋,蹲在草堆旁边,呜咽地扒拉。
“做这干什么?”谢玄英拿了个梨,抽出挂在腰间的小刀,熟练地在指间转了个刀花,开始削皮。
程丹若道:“本来想做糖画。”
确切地说,本来想做焦糖奶茶,结果突发奇想,忽然想做做糖画,然后被现实教做人,遂改为糖葫芦。
谢玄英猜到了,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她把裹好的糖葫芦插在草堆上,留两个给大米小米嗅闻,其他的都给了廊下抻脖子的小丫鬟,“梨哪来的?”
“路上买的。”淡黄色的表皮一圈圈落下,露出晶莹的白色果肉,谢玄英不喜欢切梨子,直接喂到她嘴边,“尝尝。”
程丹若咬了口,多汁但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