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姚管事道,“但您不知道,咱三奶奶是陛下跟前待过的,从前就在宫里头,四品官呐!”
贺大掌柜肃然起敬:“宫里的贵人啊!”
“可不是。”姚管事慢吞吞道,“这方子,保不准就是宫里头的……”
一面说,一面瞄向他手里的燕窝盒子。
贺大掌柜暗骂两句,却舍不得这百两银子的好物,装傻充愣:“哎哟,您可别唬我,这要是宫里头的东西,您家奶奶敢往外卖?”
姚管事哼哼。
“今晚我做东,请您去会仙馆乐乐。”一路走到后门口,贺大掌柜拱手告辞,“您务必赏脸。”
会仙馆一顿席面八两银子,不吃白不吃,姚管事呵呵笑:“好说,好说。”
贺大掌柜上了马车,刚放下帘子,就“啧”了声:“观音慈悲,罗汉贪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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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将第二份契书放进了匣子,随手搁在架子上。
然后,拿起印鉴端详。
这是今天早晨,谢玄英临出门前塞给她的,说她不方便直书其名,不如以私印代替。
她接受了他的建议,却还没有好好欣赏过这枚印章。
这是一枚白中带着片粉色的石头,质地温润,浓淡相宜,娇艳欲滴,名为“桃花冻石”,没有太多雕砌,自然朴实,清新可爱。
刻文是四个字。
丹心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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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历史博物馆,夏朝展厅
99号展品:桃花冻对章
简介:夏朝对章,16世纪中期,程丹若、谢玄英夫妇的私印。“丹心如故”为阴文,为程丹若所有,“清臣不改”为阳文,由谢玄英所持。
第181章 二月事
二月的京城, 本该十分热闹,龙抬头、花朝节、观音会, 一系列节日可过。但很不幸, 今年通通泡汤,包括程丹若的骑马课程。
因为,沙尘暴来了。
扬尘蔽空, 飞沙走石。
室外空气质量差得离谱, 人在外面走一圈,头发里都是沙子。不得已, 各官员只好坐轿子上朝, 这在平时是不被允许的。
但马儿拒绝在这种天气上班, 所以, 只能人力代劳。
程丹若开了箱笼, 找出透气又能过滤沙子的布,缝制口罩。这东西她以前做过很多遍,不绣花只裁剪缝边, 一天能做好几个。
不独如此, 她自己做好后,叫丫鬟们一道动手, 缝制十余个出来,孝敬靖海侯之外,还没忘记送到晏家和陈家去。
不好给叔伯做, 就把样子交给莫大奶奶和荣二奶奶,让她们找人做。
多出来的,就让谢玄英带去翰林院, 分给同事们一道用。
口罩样式简单,与时下的面衣区别不大, 懂女红的妇人看一眼就会做,取材又简便,短短数日功夫,好些人家都用上了。
程丹若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就卷起来了。
今天这家人用了上好的锦缎,明天那家人就在上头绣花,后天谁家别出心裁,在里层塞入香料。
程丹若:“……”
但有总比没有好。
她叫人买来的铁丝到了,遂多缝制一层边,塞入软铁丝固定。
谢玄英察言观色,没敢说编修的夫人曾学顾绣,将花鸟绣于其上,栩栩如生,老实地换上了她新制的口罩出门。
路遇同僚,均笑问:“谢郎为何还是青素面巾?”
他镇定地回答:“绣花太闷。”
“又不绣满,如何会闷?”旁人反问。
他摘下自己的口罩,给他们看上部暗嵌的铁丝:“如此密闭,沙尘不入内。”
绣花的清清嗓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虽然好看,可绣花以后料子变厚,多少会产生细小的空隙让沙尘进入,一有不慎就会吸入细沙,喉咙沙痒。
一个同样戴素面巾的编撰说:“谢郎夫人用心了。”
谢玄英弯起唇角。
二月中,沙尘暴停歇,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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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钟了。
程丹若看着怀表的刻度,再与外头的更声对比,确认时间无误。马上二更了,谢玄英还没有回来。
真稀奇。
一般和同僚出去吃饭,七点也就散了,这个点还没回来,有什么事绊住了吗?
她擦着头发,纳闷地继续等。
八点半左右,二门开了。
她听见梅韵的声音:“爷可回来了。”
“夫人呢?”
“在屋里。”
谢玄英已经走了进来,见她正在烘头发,笑笑:“你都好了?”
她点头。
“天还冷,你坐着别动。”出了正月,地炕就已经不烧了,但春寒料峭,晚上总有些凉,她坐在暖阁上还要搭一件薄被盖腿。
程丹若本来想出去,留地方让他洗漱,这下就不动了。
他洗了脸,拿掉网巾,解开头发,以梳篦细细筛两遍,紧密的梳齿能够除掉大部分灰尘,保证头发干爽。
再用湿毛巾轻柔地擦拭两遍,玉梳按摩头皮,疏通血气。
搞完头部,才说:“提壶热水来。”
一壶热水当然是不够洗澡的,擦两遍身却足矣。他挥退丫鬟,合拢槅扇,开始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