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骑马,他打猎。
没有去危险的山林,只是在山脚下猎了野兔、野鸡和狗獾。
程丹若看兔子长得着实不错,忍不住道:“宫里的迎霜麻辣兔还是很好吃的。”
谢玄英:“那我再给你弄两只。”
最后顺理成章的提着十来只兔子回去了。
晚上,餐桌出现了辣椒炒兔丁。
亏得厨娘是侯府里的,用过辣椒,否则换做本地的厨娘,都未必见过辣椒,不要说琢磨怎么炒了。
至于辣椒是哪里来的……和土豆、红薯以及花生一起,从广东运来的。
这多亏了龙县令。
他是广东人,家底厚实,见多识广,还去过澳门,和弗朗机人打过交道,属于见多识广又有心办事的实干家,十分难得。
谢玄英与他保持着不错的往来。前者需要借助龙家的人脉,搜寻海外的各种新鲜东西,后者则更是愿意与一位御前红人保持良好的关系。
毕竟外放是要熬资历的,至少熬十年,才能调往中枢,届时皇帝未必还记得他这个榜眼。
可谢玄英铁板钉钉回京的人,将来能为他说句话,抵过黄金万两。
因此,谢玄英问他能不能收集些农作物,他就送了好些来,还写了整整好几张注意事项。
然而很可惜,在沿海地区秋冬也能种植的土豆番薯,在大同只能等到明春。
珍贵的种子们,被小心藏进地窖,以待来年。
接下来,得先为冬天做准备。
东花厅有炕,但平时不睡,只是用来坐,冬天却不能再睡床,所以,趁着现在天气好,得清扫重整。
炭也需要提前购买储存。
趁此机会,程丹若了解了一下山西的煤炭情况。
时人是怎么理解煤炭的呢?
虽然李时珍还未写出《本草纲目》,但或许,他的手札中已经有了如下记载:
“石炭即乌金石,上古以书字,谓之石墨,今俗呼为煤炭,煤墨音相近也。”
因此,此时的煤炭就已经有了后世熟悉的称谓。
并且也做了细分,把大块的坚硬的称为“炭”,细碎如沙的称为“煤”,一般来说,更好用的是炭。
炭分很多种,最好的叫煨炭,无烟而耐烧,埋在炉子里日夜不息。
程丹若专程叫了负责采购的陪房媳妇——虽然与晏家赠予的陪房并不亲近,但该给的好处与器重,她从来不曾少过。
她说,自家买的炭就是煨炭,又道:“肥炭有烟,煤末不耐烧,哪里敢给夫人用呢。”
程丹若想了想,却让他们买些煤来:“我小时候见过煤做的炭,想再瞧瞧。”
洪夫人挑的陪房都老实,虽然心里兴许嘀咕两句“贵人事多”,但口头上从来没有敷衍,赶紧应下了。
隔日,程丹若就看见了煤球。
货真价实的煤球,圆形的,也是放在炉子里烧。
“这是煤末做的?”她好奇地拿在手里,“掺了什么?”
陪房媳妇说:“掺了黄土和水,这种东西比炭容易买卖,就是烧起来烟大,气味不如香炭好闻。”
程丹若心里有了主意,道:“拿炉子来,我烧来瞧瞧。”
既有煤球,自然也有炉子了。
她在院子里点了,架上锅,准备炖一锅奶茶。
做这个已经轻车驾熟,但拿开以后,炉子里的火焰已经有熄灭的痕迹。
程丹若拿过炭盆边的铁钎,在剩下的煤球上均匀地戳了几个洞。然后,招手叫来竹枝:“有个差事给你。”
竹枝忙道:“夫人尽管吩咐。”
“再拿个炉子来,一样烧起来,但用这个煤球。”她嘱咐道,“不必特别照看,和平时一样就行了,我想看看这个煤球能不能烧得更久。”
竹枝仔细记下,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过一夜,明早上来和我说。”
次日,落了些许小雨。
程丹若梳头的时候,竹枝过来回禀:“好的那个煤球,昨晚上睡觉前就熄了,夫人弄过的那个,烧到半夜就都成了煤灰,早晨瞧着也灭了。”
她笑道:“这就够了,有洞眼的更不容易灭。”
沉吟少时,叫住准备走的谢玄英,“等等。”
谢玄英驻足:“嗯?”
“衙门里买煤没有?”她说,“没有的话,我想找人定一批。”
谢玄英道:“哪里用得着买,史家早就送来了。”
程丹若愣了愣,无奈道:“够机灵的。”
之前,长宝暖成立时,她专门挑了大同本地的两家人入股分汤,其中做煤炭生意的就姓史。
谢玄英道:“你要买也未尝不可,我自有用处。”
她问:“什么用?”
“多了。”他道,“天寒地冻,自要抚恤留养院和育婴堂,米、肉、炭都是不可或缺的,学校也要发一些,还有衙门里的囚犯,如有得多,分给各家寺庙,他们在路边布施,也惠泽贫苦之家。”
程丹若没想到此时的社会抚恤已如此完善,大为放心:“那就再好不过。”
吩咐人,“玛瑙,传话出去,我要见史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