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他似乎还是不想说。
两道视线,在黑暗中迎上,裴枕低声问她:“施主,地上凉,你若是走不动,我抱你去床榻上可好?”
一阵潮汐,刚从身上褪去,霍枝不想这么快起来,她见他要起身,忙捏住僧衣,素手压着他的肩,“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这便像是再说,他若是不答应,她就不让他起来了。
裴枕神色微顿,却没有将僧衣从她掌心之间抽回来,“嗯。”
“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求得是什么,就应允了?”霍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那你说说看吧?”
她瞥了他一眼,这回不叫施主,改称呼你了。
在此时此刻,霍枝浮在他的肩,只想时间走得慢一些。
黑暗之中,她凑到裴枕左耳,耳廓之外,热气轻吐,“大师傅,我希望在入睡之前,听到你叫声我的名。”
“你求得便是这个?”
“这已经很不简单。”像是跨越她和他之间色一道坎儿。
她还真当是孩子心性。
但她若真是把今夜当做把柄,对他做了纠缠,或许他,有些东西快的让人抓不住,就逃的无影无踪,裴枕说,“你可以求些别的,要的更多。”
少女的眼,“我只要这个。”她只要他。
裴枕哽咽了喉,被她磨得不行,只想让红唇赶紧闭上,反手捂住她的唇,压抑的喊了一声,“枝枝,别吵。”
他那手指先前碰过些什么,居然此刻触上自己的唇,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冲击!霍枝再胆大,也只是没出阁的女子,哪里经得住。
却又总觉得他的这一声枝枝,好听得紧。
让霍枝顾不得颜面,忘记了自己是个县主的身份。原来男女之间的相处,并不在意身份悬殊,她在他跟前,也总是将身段放的低一些,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霍枝喜欢他叫她的名,若是每一夜,入睡,都有他在身侧。
“县主,您洗好了没?”小怜看了一眼时辰,自从霍枝进屋子后,她就担忧的不行。
霍枝举着手里的小盅,燕窝红枣气味甜腻,闻的她腻味。
身旁小怜低声劝了一句,“县主吃一些,垫垫肚子吧?”
再端起来,这甜香散在鼻翼之间,就让霍枝想起昨夜的欢宜香,和男人低低的喘,其实她也明白,昨夜其实并没有做成。
大师傅让自己叫出声,或许有别的用意。
“县主?”小玲的手晃了晃,出声问,“可是想吃别的?”
霍枝思绪回笼,“不必,你去将昨夜在后山石洞之内抓到的女子带过来。”
小怜还真的将那人快忘了,五花大绑将人带了上来,
“掂量掂量的身份,想清楚了再回话!”
带上来的女子低眉垂首,被关了一夜吓得不行,“奴婢什么事都没做!”
“你是没做成,但是被王王府侍卫抓住,有心无力罢了。”霍枝看着她的模样倒是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
此人是流民身份,拿了他人钱财,替人办事。
若不是岭南王府偏巧抓了人,那神尘大师傅,不得被她败坏了名声?
霍枝摆了摆手,道,“好赖话听不懂,就让送去衙役受刑,等会说话了,再带来本县主身边。”
落到衙役手里,哪里有姓名在,那女子尖叫一声,“县主饶命!奴婢唤作月娘,是清清白白的岭南村民,家中有几亩田地,种地为生。”
“休的胡说,好端端的农民良家,怎么就要做这些事?”小怜也是流民出身,最看不惯这些有手有脚,却整天胡话的招摇撞骗之人。
“奴婢说的是真的!”
月娘双手挡在胸前,“家中土地受了飓风,本该收成的菜全被水淹了,一个铜版都卖不出,偏巧阿爹的病犯了,着急的不知怎么好,这时候有个穿着华丽的贵人来了家中,说只要我为他们办一件事,就会给爹治病,还会给一大笔银子,把家中吹到的茅草房都建起来!”
霍枝听着,倒不全像是作假,若真是如此境况,这月娘也只是为父卖身。
她让小怜把月娘手中麻绳解开,“那事成了以后呢?那人可还对你吩咐了什么?”
月娘摇头,“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视线给盯着,像是被冷水浇透全身。
霍枝淡笑,“也不用送衙役了,直接丢到太仙寺后山喂狼罢。”
美人薄怒,一撇一笑都是精魄。
要人性命。
“县主饶命!”月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送到她跟前,“那人走之前嘱咐,若是大师傅不从,就再给他喂这饮春醉。”
霍枝面色没有波澜。
那大师傅的身份或许另有隐情,这引春醉的瓷瓶,手感温润,是大有来头的东西。
“县主,是不是要再往下查一查?”小怜问,“便算是了县主的安危着想。”
“不必了。”
霍枝却将饮春醉放到妆匣子里,眼眸里已经清明,似是做出了决定,“我与他而言,也是有目的的接近,那月娘为救父卖身,而我亦是为了自己。”
先前困惑,现在理智回神。
人人都有故事,那大师之前从何处来,又为何到了流民之地的岭南,又惹上此等麻烦,对方看来是要他身败名裂,定然也是有他的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