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昭明恋恋不舍的目光里,宋也川把她吃剩的甜碗子都吃了。
“等孩子出生了,我要全吃回来。”她恨恨道。
晚上睡觉时,温昭明凑过去抱宋也川:“我现在坏了你的孩子,你不会背着我乱来吧。”
宋也川也不知道她脑子里每天都装的什么,正色对她说:“那我不是畜生吗?”
温昭明被他逗笑了:“清影怀孕的时候,还给驸马准备了两个丫头呢。”
宋也川神色一凛。
“不过驸马也没收。”温昭明继续说。
她的腿蹭着宋也川的腿,手不安分起来,宋也川侧身按住她的手:“现在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只求你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不然我的心就安定不下来。”
温昭明被他逗笑了:“哪有那么难啊,清影生得可快了。”
宋也川摇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能掉以轻心。”
温昭明怀到四个月的时候,宋也川带她离开了京城。
一路上走得很慢,能休息就休息,这一路走了三个月。
沙洲的院子早就让人收拾好了,温昭明看来看去觉得很满意。
“一看就是你得手笔。”温昭明摸着灯柱子上的芙蕖,这些雕刻都是她过去喜欢的样子。
“我们在这儿住多久呀。”她仰着脸问宋也川。
“住到你不想住为止。”宋也川拿来垫子扶着她在院子里坐下,“这里人少,但是到底不如京城里太平,公主府的侍卫我都带来了,但你要是想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人。”
沙洲有很多石窟,温昭明曾在书中见过。
休息了几日,她便想去石窟看看,侍女们都不太赞成,倒是宋也川支持她。
“马车上多垫几个垫子,把软枕也带上。”宋也川检查了几次,最后对温昭明说:“若是有不舒服便告诉我,不然下回不许出来了。”
温昭明立刻点头答应了。
冬禧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欣然说:“宋先生待殿下,真的是很好的。”
秋绥说:“梅先生的脸色很难看呢。”
“其实在我老家,女子怀了孕也该多走动,京城里的贵女们身子娇贵,所以总是在屋子里养着,其实这样反倒不适合生孩子。”冬禧轻声说,“再者你看,殿下一听能出去,心里那么高兴,所以我想,宋先生是真的想让她开心的。”
这么多年,在冬禧的记忆里,宋先生从来就没对公主说过一个不字。
只要她想的,他没有一次是不满足的。
秋绥听她说完,也觉得有理:“其实殿下,也从没有对宋先生提过无礼的要求,宋先生的纵容,殿下心里肯定都明白的。”
那日黄昏时,他们才从洞窟那边回来,温昭明绘声绘色地讲起那边的壁画多么美丽,整个人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
宋也川站在她身边安静地听她说话,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那些壁画都有些剥落,墙面也有些开裂,在一个不忙的日子里,宋也川去库房里找了一些颜料来调色。
调了几次,他不太满意,又吩咐下人去找几种矿石。
宋也川放心不下温昭明,所以并不出门,只是偶尔在书房里调颜料,温昭明从没见过这些颜料的石头,每天都跟着宋也川学一两个时辰,画技亦开始突飞猛涨。
那些日子里,他们两个人整日待在一起,日子过得宛若梦境一般太平祥和。
到了转一年的春天,温昭明生下了一个女儿。
温昭明是公主,这个孩子随了她的姓,宋也川替她取了名字。
崇雨。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
意思是有着彩虹的雨天。
崇雨的童年便是在茫茫戈壁中长大的,她六岁便学会了骑马,举着宋也川给她做的弯弓,可以在五十步外射中槐树的叶子。她知道如何在沙漠中找水源,能借助北斗星分辨南北。此外,她还习得一手好丹青,时常跟着宋也川在破败荒芜的佛像与洞窟之间穿梭。
弟弟三岁时,崇雨八岁。
来了几个面白无须的人,和父母说了一些话,等那些人走了,父亲把她叫到了身边。
“崇雨,过几日,你要带着弟弟回京去。”
崇雨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呀?”
宋也川对着她缓缓一笑:“因为你姓温。”
母亲眼里却含泪:“他们还这么小。”
向来温和的父亲,却又体现出了性情中坚韧的那一面。
宋也川拉着温昭明的手说:“你看崇雨,她已经很厉害了。她会射箭会骑马,她是我们最好的孩子。”
崇雨尚且不理解分别的含义,只是她坐着马车回头时,只能看见父母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进了宫,一个姓徐的娘娘将她搂在怀里,对着她笑:“你叫崇雨,我听陛下说起过你。”
徐娘娘的儿子今年五岁,崇雨的弟弟和他一起读书开蒙,崇雨则被养在了徐皇后的身边。
在那幅画工精美的大梁疆域图前,一个穿明黄色龙袍的人问她:“小崇雨,还记不记得朕?”
崇雨点头:“舅舅。”
皇帝欣慰一笑:“好孩子。”
崇雨十岁时梦到了父母,一个人偷偷哭了很久,那个比她小两岁的小太子,悄悄拿帕子给她擦眼泪。他说:“姐姐你别哭,等我长大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