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我吗?”
她看着后视镜里、静默注视着窗外的侧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他的睫毛颤动两下,眼帘垂下来,半晌才声色淡淡地答道:“不是。”
不带任何情绪,像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
简愉的表情绷了一下,有点儿不服:“那还能是——”
“周教授是眼科专家。”
从乔终于偏头,掀起眼帘对上后视镜里的眸子,眼底没有半分虚无。
导师是眼科专家,他做为学生,和导师进入了相同的科室。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
“……噢。”
简愉愣了一下,很快就蔫了,好不容易交汇的眼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甚至还喃喃了一句:“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呗。”
从乔:“……”
她是觉得自己听不见吗?
当初明明就是她不要他了,现在为什么还要“自作多情”,还摆出这副很神伤的表情。
像是他没有因为她选眼科,而有多么遗憾似的。
甚至还摆着这副表情,一路开进了学校,直到下车关锁,都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搞得从乔都有点恍惚,自己居然还有能力惹她不开心吗?
当然有!
简愉都快郁闷死了。
本来想着他要是能回答是,那他就算是再生气,心里肯定还是有自己的吧?到时候她再霸王硬上弓,用点强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现在好了,人是送回来了,计划全泡汤了。
她愤愤地在心里打了一套拳,心情才总算稍稍平复了一点点。
从乔看着她阴云密布的样子,心像被什么揪住似的,犹豫地往前伸了伸手。
可还没等他想好要做些什么,她就忽然又扬着一张笑脸抬了头,猛不丁来了一句:“我请你吃饭去吧?”
“……”
从乔愣了愣,下意识把手收回,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是要、去找教授?”
“到饭点了呀。”
简愉自己看了眼时间,又故意把手表怼到他眼前:“教授也得吃饭吧?”
“……”
从乔恍了恍神,记忆有一瞬的穿插。
这块手表是他送的。
从前她说很喜欢,时时刻刻都戴着。
可他明明记得,昨天前后两个场合,她都并没有佩戴。
今天不知为什么,特地把它带出来,还生怕他想不起来似的怼在他眼前强调。
可他们那些过往,又有什么可回忆之处?
从乔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想干什么。
简愉把手放下来,兴冲冲地说:“我突然想吃医学院食堂那家酸菜鱼了,但我现在没有校园卡刷不了,你带我去吧?”
她的语气欢脱,从乔却听得心情黯淡下来。
他想起曾经牵手坐下来的画面,想起她吃鱼不吃皮不吃边角,刺多了不行,长得丑也不行。
那时一见她不动筷,他总会很自觉地把皮剥走、把刺挑干净,留下白嫩的鱼肉放进她碗里。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
每回老板娘撞见,总要羡慕地侃上一句:“小姑娘眼光好啊,不像我家那死鬼,要能有他一半贴心就好咯。”
简愉从不害臊,每回都笑眯眯地、带着股子炫耀的劲儿回道:“那可不~”
这些往事,从乔已经很久不想了。
这会儿想起来,心情果然就开始变得糟糕。
他脑中闪过那家店的变迁史,不由蹙了蹙眉,绷着下颌回了句:“那家店已经转让了。”
四年了。
什么都变了。
她凭什么认为,自己突然兴起想起什么,那些过往就会一直留在原地等她。
“……”
周围的气压在一瞬间降了下来,简愉的表情有点儿发木:“转、转让了吗?那要不我们去……”
“不用了。”
从乔的声音忽然冷下来:“周教授就在办公室,你认识。”
“我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
三月,艳阳天。
简愉本来觉得这是个好时节,春天嘛,总该发生一些春天该发生的事情。
谁知春天好像对她有意见,并不是很愿意让她加入行列。
她风中凌乱一会儿,倒也还没有太气馁。
毕竟当初她做了什么,多的是人帮她记着,她又怎么可能指望做为当事人的从乔会忘。
不把那件事解释清楚,就想让他接受自己,这事儿要没点难度才真是有鬼了。
简愉长叹了一口气,惆怅地望了望四周。
难得回一趟学校,她也不想立刻就走。
于是漫无目的的边走边给林静发消息,而后随意地钻进一家不用刷卡的拉面店,扫码点完单后,就哀怨的支着腮等人。
菜品上的慢,单点地冰豆奶倒是直接上了桌。
她闷闷地扎上吸管,刚没滋没味地汲了两口,面前就突然凑过来一个人,短寸头、运动装、单手抱着颗篮球,咧嘴就问:“小姐姐,能跟你要个联系方式吗?”
简愉咬着吸管懵了一会儿,忽然就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