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乔没有辩解,性格算一部分原因,不逛论坛算一部分原因,但最根本的愿意,或许是在于、他不想继续学医了。
这个想法并非空穴来风。
两人考前一起复习了那么久,他一次都没有看过本专业的书目;寒假她说他适合做医生时,他平静的面容里似乎也带了点隐晦的排斥。
最奇怪的,是刚刚在高铁上救治过心脏病患者后,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可以如坠冰窟来形容。
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种垂死挣扎过后的自暴自弃。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被迫分流,说不定就是他的得偿所愿了。
“还管什么管?!”
宁昕一把抢走林静的手机:“我们愉姐有那么闲吗?!”
简愉很开心自己能遇到这几个朋友,这种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原则、无底线的被袒护着的感觉,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人感到窝心。
但她回应的方式,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有。”
简愉笑了笑,嘴上依旧不饶人:“生气容易变老,你最得悠着点。”
宁昕咬牙切齿:“过分了啊!”
简愉笑笑默认,然后扭头跟林静说:“一会把他微信推给我。”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从乔又自暴自弃到了哪一步。
但她很清楚,这件事既然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最后的处罚就绝不可能止步于分流,大概率是要开除才对。
不想学医,有很多途径可以转专业,而这显然是最不明智的一种。
说到底,接受和拒绝都是个人选择,从乔并没有做错什么。
抛开这一点,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自己其实也不赖,就当是多管闲事好了,她赌、作弊的人会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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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简愉就去找了柯邵宇,对方不负所托,早就锁定了那天的发帖人。
但她今天来,是想请他找另一个人:“昵称‘烧烤摊在逃掌中宝’,131楼的留言者。”
简愉滚动鼠标,把画面停留在他当天发表的留言上:【131L:楼主这是在带节奏吧?我怎么听说这事还没有定论,而且嫌疑人好像是两个吧,怎么就能确定是学神干的了?而且作弊得满分本身就不合理,这难度可比开卷考难多了,你们又见过几个开卷考能拿满分的??】
等柯邵宇浏览完后,她解释道:“能在几乎呈一边倒的舆论形势下,阐述这么客观的观点,我总觉得,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我私信过他,但没有回复,希望你帮忙找一下。”
柯邵宇跟林静关系好,又收了简愉的礼物,闻言也不疑有它,点了点头道:“好,我尽快给你答复。”
“谢谢。”
从计算机系离开后,简愉又往教务处跑了一趟。
作弊这种事,放在哪个学校来讲都得是丑闻一桩,何况A大这种知名985高校。
所以为了避免新闻传播,寻求社会协助的方式必然是要排除的,于是侦查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教务处头上。
因为学校下了死命令,教务处此时也是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毕竟考试结束后,该做的调查全都做了,中间又隔了整整一个寒假,再能找到决定性证据的可能,基本是微乎其微。
他们到底是老师,不是侦探,不具备那么细致入微的侦查能力。
证据找不到,只能把重心转移到人证上。
所以关于这件事,但凡有可以提供证据,或者愿意加入侦破行列的学生,教务处都是夹道欢迎。
正因如此,简愉基本没费多少功夫,就看到了完整的监控视频,以及那张被列为唯一物证的小抄。
收获是有的,但远远不够。
接下来的几天,简愉去过考场、资讯过侦探社、又接连往教务处跑了几趟,四处奔走,忙的都是和从乔相关的事。
却独独,没有联系过当事人。
周五上午,她刚收拾好,准备去医学院上课,柯邵宇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人找到了。”
简愉开门的动作一顿,又折回去把课本放下:“好,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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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乔这几天也忙。
他几乎是一回学校,就被周海元提溜到了实验室。
作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周海元当然也有听说,但他向来不屑理会这些弯弯绕绕,只问了从乔一句:有还是没有?
他自己挑的学生,从乔说没有,他就愿意相信。
甚至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有些护犊子了,生怕从乔时间太多,在外面听到些有的没的心里不痛快,所以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其余所有时间,从乔基本都处在被扣押的状态。
不过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显然就没有这么和气了。
本来有个破格进入的师弟,已经够让他们不满的了,结果这个师弟手脚还不干不净,他们能有好脸色才是怪了事了。
但从乔是感受不到这些的。
他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偶尔会看着手机出一会神。
周海元见了,总以为他是在担心那些舆论,担心被学校处罚,几次重重拍着他的肩,信誓旦旦地给他打包票:“你放心,只要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想开除我的学生,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