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开双臂想要起身,双手无意间摸到了柳赢的胸口,硬硬的,带着几分温意。
“咚咚,咚咚”如雷的心跳声在她耳边不断响起。
有她的,也有柳赢的。
“我……我突然不想沐浴了。”柳赢舌头有些打结,他感觉一股热气从腹部直充脑门,让人口干舌燥。
他现在不想沐浴,他想要泡个冷水澡。
“你先睡,我突然想起来,书院留的课业还没写完。”柳赢想了个拙劣的借口,直接冲出了房门。
房间归于平静,苏沐柔抚了抚狂跳的心安慰自己:定然是被吓到了,才会跳得如此快,她绝不会对柳赢动心。
简单洗漱之后,苏沐柔寻了张被子铺在地上。这些时日,她已然习惯了打地铺。想起明天要回苏家,还有一堆人要应付,她辗转反侧,等我夜深才勉强入睡。
且说柳赢这边,几乎一夜没睡。他泡了个冷水澡后,躲在书房里写了一整夜的字。那浅色的信纸,密密麻麻写着“苏沐柔”的名字。
——*——
翌日清晨,苏沐柔顶着个黑眼眶起床了,再看柳赢,眼角青黑一片,看起来,比苏沐柔还要疲惫。
“赢儿呀,娘虽然抱孙子心切,可沐柔她身子骨弱,你也要适可而止才是。”柳夫人看着两人这般模样,开口劝柳赢节制。
她嘴上这般说,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
看来,离抱孙子不远喽!
苏沐柔垂头不敢应声,这种时候,多说多错。她借口想早点去苏府,带着柳赢和一帮仆人、几车礼物出门了。
待到苏府之时,苏家大门紧闭。
苏沐柔敲了门,才有个仆人缓缓开了门。
“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来人说罢,又重重关上了大门。
“我媳妇回自己的娘家,怎么还要通报?”柳赢气不过骂了一句,可并无人回应。
苏沐柔知道家里人生气,却不料,他们做的这般直白。当初所有人劝她不要应下柳家的亲事,甚至在柳赢逃婚那日,所有人阻止她上花轿,是她自个儿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路。
可是,她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脾气。当初与她定下婚约的顾珏,突然变成了女人,转而嫁给了她的哥哥,可曾有人问过她的感受?可曾有人安慰过她一句?
他们只顾着祝福他哥和顾珏,喜结良缘,白头偕老,却避而不谈她与顾珏的曾经,他们以为没有人提起,这件事也就不存在了,可只有苏沐柔知道,这些年她错过了什么。
“你们几个,去把大门给我拆了。就说柳赢登门拜访,来给苏家换新门了。”柳赢不忍苏沐柔难过,指使着家仆上去拆门。
柳家的家仆原都是练家子,手上功夫不错,几个人上前,忙碌了不对会儿,还真把那千斤重的沉木门卸了下来。
且说另一边,苏老爷正端坐在前厅,面色严肃,他的身旁,苏夫人和苏洵元正极力劝说着什么。
苏洵元给苏老爷倒了杯茶,神色焦灼:
“妹妹嫁入柳家已是木已成舟的事实,爹就算在生气,也该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放她和柳赢进来。”
“我何时说过不让他们进府?不过是要晾他们一晾,省得那柳家小儿蹬鼻子上脸,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苏老爷自顾喝着茶,心里头恨死了柳赢。
他家刚及笄的姑娘说是和柳赢私定了终身,非卿不嫁,可谁成想,柳赢竟敢大婚之日逃婚,行径实在嚣张。
往小了说,他是诱骗闺阁女子的负心汉,往大了说,他和采花大盗有什么区别?
让他晚些进府已经算是通融,若是说真跟他计较,他恨不得刀剐了他。
一盏茶水还未喝完,苏老爷就听下人来报。说是柳赢带人拆了大门,扬言要给苏家换一张新门。
苏老爷气得摔了杯子,直骂柳家小儿欺人太甚,要带人打断他的腿。
“爹,你先消消气,咱们先让他们进来再说,省得妹妹受委屈。”苏洵元紧紧抓着他爹的手,劝他莫要生气。
“受委屈也是她自找的。”苏老爷气的咬牙,转而又指着苏夫人骂道: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闺女,不知父母恩也就罢了,出嫁不过几日,竟然欺侮报复到自家头上了?”
“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教的她?”
苏夫人捂着嘴抽噎,眼泪扑簌落下,却不说话。
苏沐柔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他爹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身子,脸色发黑。她娘站在一旁,满脸泪痕,眼睛红肿。他的哥哥嫂子,唇角紧抿,气色看着都不好。
一家子愁云惨淡,是因为她来了么?
那以后,她不来也罢。
双膝跪地,苏沐柔深深叩首说道:“女儿不孝,惹得爹娘哥嫂生气,若是你们不愿意看见沐柔,那沐柔以后绝不再登门打扰。”
女子出嫁从夫,除此外,能倚靠的只有娘家,苏沐柔这番话,实则是断了娘家,也断了后路。与女子而言,这是天的祸事。
“你……”苏老爷当即捂着胸口喘起了粗气,他颤抖着声音骂道:
“你竟然为了柳家这个竖子,要与我苏府断绝往来?”
“是爹爹不愿见我在先。”苏沐柔紧抿薄唇,眼眶里漾出一层薄雾,却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苏老爷有苦难言,他哪里是不想见女儿,他是嫌弃柳赢,不想见他呀,可偏偏他家姑娘非柳赢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