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不要怕。不会是这里,你的路不会停在这里。”
“好孩子,不要消沉。”
“你和小墨,你和我们,还有来日。”
“给叔叔一点时间,给过去一点时间,我们让过去,彻底过去。”
那一日,慕水色在容宸身上找到了长达二十年没有体会到的父爱,来自长辈的疼护和偏爱,坚定的,毫不掩饰的,这种背后有人,站着牢牢一座山的感觉。
事情突如其来,即便牵动二十年前,但慕水色犯下的事毕竟太过匪夷,在京城脚下动手,即便再有理由,也不免震动惹怒上层。
人心是最长情也是最无情的东西,二十年世事变迁,当年的功绩和亏欠根本不足以消弭法度之内的有罪论。
短短三天,根本不够,但再久就要生变,容宸只能尽最大努力先保住她,其他的,只能徐徐图之以待来日。
……十年。
不行。
再有十年,慕水色会彻底烂在那里,再也出不来了。她已经被黑暗埋了二十年,不能再有十年了。
真的,太长了……
二十年沧海桑田,时间是一个轮回。
下一个混乱,已经来了。
这场混乱,会迎来一个大洗牌。
制造二十年前那场混乱的人,终将在这一场混乱中终结。
慕水色需要一个契机,她要等一个人。
那个人,一定能救她。
容宸有预感,这个契机,不会远了。这个人,可能要回来了。
第959章 他和恩恩,偏偏,错过了
法庭当众宣判,一切再无更改。
时浔趴在傅斯年的怀里,哭得几欲昏厥。
太混乱了。
前一世的无期,这辈子的十年。
前世今生两辈子,难道这就是师父最后的宿命?她不是师父的贵人吗,为什么不能改变师父的命运?
时浔心中悲戚难当,第一次生出这样大的愤怒和不甘,心中绝望,漫漫长路看不到头。
这辈子,她从牢笼里逃出来了,可师父还是陷进去了……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师父都是这场混乱中的牺牲品。
“为什么啊……”
傅斯年听着怀中人沙哑如同小兽一般的哭泣,心中一点点的撕痛。他懂时浔的悲戚和绝望,正是因为懂,才比旁人更加伤心绝望。
傅斯年双手抱着她几乎站不稳的身体,转头看向庭下已经颓然无力的容墨。
容墨是温润舒朗的,意气风发的,前后两辈子加在一起,傅斯年从未见过他这样落魄的样子。
黎然和念景一动不动的守在容墨身边,封垚也久久站在那里,几人面上都是不甘,不忍,无能为力。
国法无情。
傅斯年站在庭上,回眸,眼里直直望着庭上雕刻着的神圣威严的徽章。
原是应该的。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敬畏法律,敬畏国法,本是应该的。
上一世,浔浔入狱,傅家落马,容家倒台,黎家远走。
这一世,浔浔解脱,他也解脱,容家乘风而上,黎家力争上游,一切都解脱了。
只有一个慕水色。
……不。
傅斯年看着那神圣庄严不容侵犯的徽章,心中轻念。
不是的。
虽然普天之下,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但慕水色不一样。
她被黑暗敲打,恰恰证明,她就是光明本身。
傅斯年相信因果,更信佛缘。
前世的事情无法追溯,而这一世,慕水色但行好事,广结善缘,她不会被黑暗继续埋没,葬送。
宫辞恩没有走远,她在车上等着。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人。时浔已经哭成了小泪包,是被傅斯年抱着出来的。容墨倒是没让人抱着,也没让人扶着,只是那眼神和脸色,一看也是魂不附体的样子,走路都机械的。黎然和念景一左一右跟着他旁边,防着他一脚踏空。
宫辞恩盯着容墨看了一会儿,轻叹着收回了视线。
众人各自上了车,先后离开了,念景在周围找了一圈,拿出手机似要打电话。
宫辞恩抬手按了一下喇叭,前方的念景顿时一回头,脸上的焦急和担心顿时一变,收了电话抬脚走了过来。
念景没想到宫辞恩会在自己的车上等着,他抬手撑着车门,看着她完好无损的轻呼了口气:“……还以为,你又跑了呢。”
其实他想说的是,还以为她又看谁不顺眼去惹祸了呢,但他没说,怕挑起伤心事。
宫辞恩靠着车座,两人隔着落下的车窗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气氛凝重而悲戚,宫辞恩即便没看到,也想象的出里面刚才会是怎样的场面。
当年,如果没有秦老爷子和封家力保,宫家差一点也会站在审判席上,说不准也会是今天里面的最后下场。
前尘旧事,阴差阳错的,当真无法言说。
念景看着她神色飘忽的眼神,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摸了摸。宫辞恩感觉到了,却没有回神,也没动,只是靠着车座出神,任由思绪将她拉回二十年前。
念景神色眷恋的看着她,眼底有心疼,有痴迷。容墨与慕水色二十年前曾有机会见过一面,毕竟容宸曾跨越山海奔赴西南,只是时不逢他,差一点,当年两人或许就见到了,或许就会有更深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