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他这不是一句情话，而是在阐述事实，但这一刻，顾娉婷选择相信他。
“好。”
慕水色从易家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没多久顾娉婷就出来了，眼睛看起来有点红。
顾娉婷见她还没走，似乎松了口气，过来说道：“水色，一会儿能捎我一程吗？”
慕水色点点头：“还回别墅？那里不太安全。”
顾娉婷笑了一下：“没事，我的东西还在那里，而且事情这么一闹，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行。”
慕水色也没多问，送她回了别墅，并且以担心为由要进去检查一圈。
顾娉婷平时对她态度就很好，又因为她曾经帮自己报仇受伤，昨晚还救过自己，对她很是感激，也就没有一点防备之心，还打趣：“你们这些专业杀手就是活得太累了，每天都一板一眼的。”
慕水色为了跟她套话，态度也算亲和：“习惯了。”
顾娉婷以前总觉得她冰冷难接触，聊了一会儿发现她脾气其实挺温和的，只是平时不爱说话，大概是今天的事情有些触动，顾娉婷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水色，你有想过以后的生活吗？”
顾娉婷轻叹了一声：“这样活着，不累吗？”
慕水色拿不准她是不是替易雳在试探自己，淡淡道：“还好吧，习惯了。”
顾娉婷笑了一下：“你真是挺酷的，以前总觉得你拽拽的，说实话，不太喜欢你。”
慕水色看了她一眼：“你也挺拽的。”
“啊，哈哈哈……”
顾娉婷笑着一撩头发，特别风情：“那当然，易雳就喜欢我这个样子。”
慕水色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顾娉婷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易雳，见她意外挑眉，笑得更开心了。
慕水色是易雳的义女，但很少会叫一声义父，很多时候都是尊称先生，这个家里好像只有她敢直呼易雳的名字，就连易雳的两个儿子都不敢。
这么一想，好像易雳对她的忍让包容挺多的。
慕水色见她说着说着开始发呆，盯着她的神色看了一会儿，不禁错愕。
对感情已经不是青涩懵懂的慕水色，当然能看得出顾娉婷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很意外。
“很喜欢先生？”
她问。
顾娉婷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在慕水色看来，这个笑容在这个冷艳美人的脸上甚至有些羞涩。
“不瞒你说，以前真的……没多喜欢，不过这一次，他让我挺意外的，也让我有点感动……”
慕水色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但她没有急着问，沉思片刻，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先生对你挺好的。”
顾娉婷又笑了一下，她知道慕水色说的是实话，如果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会说实话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慕水色。
刘行长不在易家的名单上，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对付刘行长，单纯就是为了她。
易雳甚少会做这样赔本的生意，但为了她，做了不止一次，虽然过程中附带着算计了一波傅家。
“这里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大概就是这一刻吧……”
顾娉婷轻笑一声：“当然，还有你……虽然到最后才真的看清了你。”
慕水色心中一凛，终于确定了。
顾娉婷要离开了。
易雳没有放弃她，只是暂时要把她藏起来了！
慕水色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勾了勾唇，笑了一下。
从别墅出来，慕水色直接回了家，为了谨慎她甚至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咖啡馆，找了个监控死角坐下，打开电脑。
慕水色轻呼一口气，在心中对顾娉婷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娉婷刚才的那番话，的确让她有些心软，但是……不行。
慕水色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个矫情又复杂的人，已经是冷血无情沾满血污的杀手，但心中偶尔也会有一杆秤，衡量着是与否的平衡。
以前未曾认识接触容墨和时浔的时候，这杆秤还不明显，但那时候她已经会在幽潭中找到细小的平衡。
先生给的任务，如果是罪有应得的恶人，她心里会略微好受一些，对方越是穷凶极恶，她心里的罪恶感就越少，这也是为什么当时会替顾娉婷报仇的原因。
这辈子，慕水色最恨的就是毁人家庭，毁人妹妹的恶人。
顾娉婷与她的遭遇其实不同，但结果是相同的，父母早亡，唯一的妹妹在最好的年纪被人……
顾娉婷蛰伏多年，找到易雳这个靠山，成长到今天足以能为自己报仇的年龄，然后为自己报仇。
事情虽然不是刘行长做的，但刘行长在明知自己儿子和一群同学造的孽之后，非但没有认识到错误，反而纵容包庇，甚至威胁那些同学一起封口，将当年案情压了下去，送自己儿子出国念书，继续为非作歹。
慕水色没有一点心理压力，只是没想到那次任务会那样艰难，也没想到自那次之后，竟然开启了她与容墨的缘分。
如果还有一个理由，让她短暂放弃心中对顾娉婷微妙的愧疚和正义感，那就只能是容墨。
上次顾娉婷动手，慕水色缄口不言，因为她同情，并且感同身受，但这一次，顾娉婷触了她的逆鳞。
她的逆鳞，叫做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