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薄芸芸身边，已经六年多了。
说来，他算得上是看着她长大，陪着她长大的。
他陪着她的时间，加起来甚至比薄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多，算得上是这世界上，和她最亲近的人了。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太过亲近，所以才会忽略。
薄芸芸又靠近他一些，脑袋几乎要靠上了他的肩，“所以，你陪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呀？”
江城，“！”
喉咙滚动，平放在床上的手下意识紧握了两下，竟然也牵动了胸口的伤，隐隐作痛。
不过疼痛让人清醒，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努力拉开几分和她的距离，紧绷着道：“四小姐，不要开玩笑。”
薄芸芸偏头笑了声。
他躲她，她就偏偏要靠他更近。
她将椅子朝后退，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床上，两只手垫着脑袋，下巴抵住他肩头，目之所及就是他红红的耳朵。
他还想躲，她笑着说了声，“你再躲，我可就躺上来了。”
她靠他太近，说话时的呼吸都落在他耳边。
江城彻底僵住。
薄芸芸弯唇，继续刚刚的话题，“所以你刚才的意思是不喜欢我，还是说你真的只是因为我哥哥让你保护我，才这么奋不顾身救我的吗？”
话题又回到了最开始，薄慕寒和唐菱没来之前。
江城也正要再说“是”时，薄芸芸嗤笑一声，“江城，那点工资，真值得你卖命吗？”
薄芸芸是真不太信的。
薄家保镖很多，可她知道，除了爷爷和她哥哥身边那些从部队里带出来的人，没有几个真的会为了他们连死都不怕。
当年爷爷要分给她的贴身保镖其实不是江城，而是爷爷更信任的一个，也是他从部-队里挑选出来的。
可她最后选了江城，原因很简单，就只是因为江城比那个人好看。
薄芸芸低叹，“江城，说到底这只是你的一份工作而已，你真的会为了工作连命都不要吗？”
江城没有说话。
他僵直的平躺着，盯着天花板，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
女孩儿说话时的呼吸拂在他耳边和脖颈上，让他大脑空白，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
正不知所措时，薄芸芸忽然又说：“江城，要不，我们试试吧？”
见他不说话，她又问，“好不好？”
江城好像这才听到她的问题，“什么？”
薄芸芸笑，“谈恋爱啊。”
呼吸凝滞，那瞬间江城差点被她这一句话弄得窒息。
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一点理智，脸颊紧绷，下颚也咬紧，缓了缓才道：“四小姐，你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薄芸芸皱眉，“我没开玩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到底喜不喜欢呢？”
其实现在想想，她对司煜的喜欢，或许也没有那么喜欢。
甚至之前在酒吧，她不经意打电话给司煜，他没接，她当时也没太多难受。
或许是当时太过紧张不允许她难受，可现在想来，其实也因为她本就没有对司煜抱有希望。
说到底，最开始喜欢司煜，也不过就是看到好看的人下意识的冲动而已，没有那么刻骨铭心。
至少，不像她哥和唐菱。
否则，她也不会在转身时那么干脆甚至没有多少留恋。如果说有什么，最多也就是有几分不甘罢了。
毕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追人，还追了他挺久，最后竟然以失败告终。
所以既然这样，不如就试试先恋爱好了。
她也很想知道，她对江城，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
她正想着，江城已经沉声道：“四小姐，我只是你身边的保镖而已。”
“保镖怎么了，保镖也是正当工作呀。”
薄芸芸显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在她看来，保镖就是一个职业而已，又不是土匪或者黑-社会。
还不能谈恋爱了？
想到这里，她皱眉，“难道你们跟薄家签合同的时候，合同上说了不许你们恋爱结婚？”
江城，“……”
那倒是没有。
薄芸芸已经又道：“何况你虽然是保镖，也不是普通的保镖，你可是我们薄家的金牌保镖。工资那么高，还怕养不起我吗？我其实挺好养的。”
最后这话说出来，薄芸芸自己都有点尴尬，她清了清嗓子，又道：“不过你如果真的觉得我很难养，我自己养自己也是可以的。”
顿了顿补充一句，“我还能养你。”
江城的手指蜷缩了两下，喉咙干得厉害。
他沉默几秒，控制着呼吸和情绪开口道：“如果四小姐是因为我今天救了你，真的不用，保护你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和责任。不过我也承认，我救你的确不单单是因为三爷的吩咐。”
他下意识抿了抿自己快要干裂的唇，忍耐着牵扯伤口的疼痛继续道：“毕竟我陪在四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把你当成妹妹一样，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去救你。四小姐真的不用太过在意。”
“妹妹？”
薄芸芸愣了愣，她指了指自己，“你把我当妹妹？”
江城“嗯”了声，“是。”
薄芸芸安静了差不多半分钟，不说话了。
江城也没说话，等她自己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