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音静默了半响,之后有些低沉的声音传到朱楚文耳中,“小侯爷不怕陛下怪罪下来吗?”
朱楚文莞尔一笑,“不让陛下知晓,自然也就不会怪罪了。”
“小侯爷做事果然缜密,阿音在此多谢小侯爷了。”
朱楚文闻言挑了挑眉,他从未见过如此谦卑的沈柒音。
所以刚开始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是防备,也是试探。
不过也是,王府如今的境地不得不多加防备,但也容不得沈柒音随意错失任何愿意帮助她的人。
朱楚文不得不感叹一番风水真的是轮流转的,从前高傲清冷的沈柒音,今日对他从没有一句尊称,皆已“我”来自称,如今的沈柒音就像刚出生的刺猬,有刺,却不扎人,也不敢扎人,只能放下身段来求得别人的帮助。
但他却知道沈柒音不会轻易相信苏衍。
半年前在城门口与苏老夫人决裂一事,京都城无人不晓,再加上自己方才告诉沈柒音苏衍最近的异常举动,他笃定沈柒音定然会对苏衍有所怀疑。
“那臣便先行告退了。”说完朱楚文便转过了身,可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郡主,臣不防再告诉您一件事情,苏将军将十万精兵带离京都,在边疆之时却没有正真打过一场,您猜猜这是为什么?”
等待他的是沈柒音长久的沉默,朱楚文垂下眼睛抱起双拳,隔着纱帘对沈柒音说道,“言尽于此,臣告退。”
待朱楚文走了金儿再也忍不住,连忙掀开纱帘对沈柒音说道:“小侯爷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苏将军他……有问题?”
沈柒音面上高深莫测,叫金儿琢磨不透,“你说得没错,朱楚文就是这个意思。”
金儿闻言惊讶地捂住嘴巴,“那怎么办?”
“慌什么。”沈柒音摸了摸已经睡醒想要喝奶的乖女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可是金儿觉得苏将军并非那种人啊!”金儿急得团团转,“虽然金儿不太喜欢苏将军,但金儿觉得苏将军为人正直,做事妥当,昨天说要放弃一切保护郡主的话,金儿也听得真真切切。”
“所以呢?”
金儿眨巴着眼睛,“金儿太笨了,金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金儿只能把看到的说出来而已。”
沈柒音朝金儿笑了笑,“好啦,我心中自有定夺。孩子饿了,快抱去给奶娘喂奶。”
“哦,金儿知晓了。”
待金儿抱着孩子出了房间,沈柒音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随后便被凝重所替代。
苏衍一连两天都没有再来王府,反倒是一直在外奔波的长信回来一次。
“对方十分狡诈,属下没日没夜查了几日都没有查到线索。”
沈柒音知晓此案并没有那么容易。
“长信,若是能在几日内便能叫你查到线索,对方便也没有那个能力将谋逆信件放入王府了。你一连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再查下去你的身体会先垮掉,回去歇着吧。”
长信低垂着脑袋,面上布满了沉重与懊恼。
“是长信无能……”
沈柒音闻言立即严肃起来,“我睿亲王府的人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别忘了,你是我父王从小便开始栽培的亲信,你不相信自己难道不相信我父王吗?”
长信抬起头看向沈柒音,“我一直都相信王爷。”
“既然如此你为何如此丧气?我相信他们此次的计划并非一蹴而就,可能计划了几年,甚至十年都有可能。而我们身在明处,暗箭自然难防,更何况这是支淬了毒的箭,想要清毒养伤哪有这么容易?可我们不能先自乱了阵脚,叫敌人抓住更大的漏洞,你明白吗?”
长信听了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郡主说的是,长信明白了!”
沈柒音点头,“明白便去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更有精力去对付敌人。”
长信正了正色,向沈柒音抱拳说道,“多谢郡主,长信先行告退!”说完看了眼立在沈柒音身旁的金儿一眼,便踏出了沈柒音的房间。
金儿与长信也好些天没有见到了,一直目送着长信出了门才收回目光,却被沈柒音打趣的目光吓了一跳。
“郡主为何这般瞧着金儿?”
“今日准你半天假。”
金儿有些不明白,“为何突然要准金儿的假?”
沈柒音闻言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金儿如此迟钝,她真的为长信捏把汗。
“长信在外奔波至今,你不想他吗?”
金儿这才反应过来,瞬间羞红了脸,“有……一点点。”
沈柒音推了推金儿,“那你还不快去找他?不然一会他该歇下了。”
金儿绞了绞手指,“那……郡主您一盏茶之后便去塌上躺着,任医师说了,您只能下床走动一会会,不能……”
“知道了,快去吧。”
金儿抿唇笑了笑,“金儿很快便回来!”
看着金儿明显带着雀跃的背影,沈柒音多日沉重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事情会查清楚,幕后之人会被揪出,父王会重见天日,他们一家会团聚在一起,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