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进了殿门,就闻着那熏香气味不对劲,似是掺了夹竹桃花。
后来她在拿熏炉的时候细嗅了下,确认无疑。
只是王贵妃好浓香,那香味又极淡,剂量也小,寻常人即便是没有浓香掩盖都难觉察,所以极难被发现。
夹竹桃全身剧毒,种在室外也就罢了,没有大碍,可被制成熏香燃了起来,又是在殿内,那毒性就大了。王贵妃天天这么熏着,身子能好了才怪。
韩钧闻言皱眉,“后宫可不是安生地方,你别给自己招惹麻烦。下毒的人不知是谁,你平白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说不得要被报复。”
韩攸宁笑道,“知道啦,女儿什么都不告诉她,只求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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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宸得了消息,披着夜色,从大理寺赶到了翊坤宫。
王贵妃倚在炕上,神色恹恹。
刘院使跪在炕前请平安脉。
他诊完之后,身后的两个太医又诊了,三人相视点了点头。
刘院使跪着禀道,“禀娘娘,娘娘身子康健,只需继续用着之前的方子即可。”
王贵妃蹙眉道,“你们总是说身子康健,拿秋冬燥气来搪塞本宫,可本宫整日里昏睡又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冬日里人是容易疲累……娘娘可挑着日头好的时候,出去走走。”
赵宸从槅扇后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刘院使身边才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刘院使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绣金线皂靴,玄色锦袍袍角,头顶威压森森,让他无端周身冰寒,似是置身于逼仄的冰窖中。
他也不敢抬头,双手扶地,战战兢兢请安,“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头顶的声音冰冷低沉,“刘院使刚挨了五十板子,是不是就忘了教训。娘娘的病,你可看仔细了?”
“回殿下……下官看的仔细,娘娘身子无碍。”
刘院使声音战战,极是恐惧。
先是前些日子太子说眼睛看东西模糊,让他去诊治。他说是劳累忧思所致,结果太子勃然大怒,拔剑便要刺了过来。若不是侍卫拦着,他都怀疑自己会命丧当场。后来是被重打了五十板子,扔出了府。
若不是有上好的药养着,说不定他的命就丢了。
如今好容易好些了,能下地走路了。太子若是再打上一顿,怕不见得能挨得住了啊。
赵宸冷冷道,“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他说的极慢,每个字似都透着杀意。
刘院使不知自己是怎么退出去的,不知为何,他有种濒死的恐惧。
可他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没做什么得罪太子的事。
太医们都退下后,王贵妃示意宫人退下。
她倚靠着大引枕,问赵宸,“这么晚了,太子过来作甚?”
赵宸请安后也不坐下,沉脸看着王贵妃,“母妃若要陷害人也该做得真一些,昭平她初次到翊坤宫,怎么会去动那熏炉。”
王贵妃淡声道,“本宫还当你是来看望哀家的,原来是兴师问罪的。你才认得她几日,就上赶着帮她说话?”
“她不过是个刚来京城的小丫头,又没碍着母妃,您有何必下此狠手。”
矮几上摆着三个熏炉,一个羊脂玉的,一个紫金的,一个汝窑的。
王贵妃随手拿起羊脂玉熏炉,在手中把玩着,“你父皇听说她砸了玉熏炉,便拿了三个熏炉来赔,定国公为了她不顾生死闯后宫,你为了她忤逆本宫,她又怎么会是简单的小丫头?”
她瞥了儿子一眼,笑道,“本宫原本还有几分稀罕那丫头,不过你来这么一闹,本宫又不高兴了。这当娘的把儿子拉扯大,哪里有让旁的女人越过自己的道理?”
赵宸扶着炕几,身子前倾逼视着她,“儿子百思不得其解,母妃如此恨她,是为何?”
王贵妃冷声道,“方才说的那些,都是理由,你从里面挑一个你肯信的吧。”
她拿着香铲,铲了香灰小心翼翼放到羊脂玉熏炉里,慢慢理着香灰,不再说话。
“不管什么理由,母妃想伤她,儿子不会答应。母妃保重。”
赵宸看了她片刻,转身离开。
王贵妃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白芷从外面进来,“娘娘,去灵安寺的人回来了,清德大师说他已年迈,已是有心无力。若是娘娘不嫌弃,就让惠安主持来。”
惠安是清德大师的徒弟,数年前接任了灵安寺主持。
“不成。皇后能请得他,怎本宫就请不得了?”王贵妃冷声道,“明日再去请,两千两不够就五千两,五千两不够就一万两。总之,要将他请来。”
“是。”
白芷暗叹了口气,又出门吩咐下去。
第182章 赏赐(二更)
晋王府。
陆凛急冲冲到了外书房。
“皇叔,出大事了!你怎么还看得进去公文!”
他伸手去夺赵承渊手里的毛笔,可那笔纹丝不动。
赵承渊将一本公文批完了,方将毛笔放下,又不紧不慢将公文收了,淡淡道,“什么事?”
陆凛看他这样子就犯急,可又不敢像挖苦祖父那样挖苦他。
“昨日胖丫头把王贵妃的玉熏炉给打碎了,两人打着赌呢,又是玉碎挡灾,又是要和清德大师论辈分的。现在皇宫里都传遍了,说是定国公的军功怕是要不保了,得拿着来保女儿了。”